魚」
真是老深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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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北京比上海涼快,但三十度天的太陽,沒了道旁的懸鈴木,曬在身上感覺要比上海熱個七八度。北京處處彰顯出首都人民的莊重和講究,公共汽車也有著明顯的城鄉區別:1至30路是市區車,30到60路是郊區車。至於上海人常見的有軌電車,內城在拓寬長安街的時候就全拆了。32路用的是捷克的斯科達柴油車,發動起來轟轟作響,後面拖著掛車,很是巨型威武,從動物園一路轟到頤和園,途中三站正好繞過半個燕園:中關村、海淀、北大站。顧北武習慣在中關村下車,省五分錢車票錢。他背著行李從西直門上了車,買好一角錢車票,掏出手帕擦汗。身邊的北京大爺拿眼覷他,嘴一咧:「小伙子南方人吧,哪兒的呀?」
顧北武笑著點頭:「上海的。」
「喲,上海人吶。」大爺看看他胸口的校徽:「北京大學的啊,工農兵大學生還是考上的?」
「考上的。」顧北武禮貌地應了一句,深知北京大爺管天管地管□□管全地球乃至全宇宙的習性,腳下就往車廂裡頭挪了兩步。
但大爺並不打算放過他,直接拿他做話題跟鄰座聊了起來:「嘿,上海人吧,這錢把得特緊,摳門兒,甭看這32路公共汽車去北大吧,人肯定在中關村下車,一毛,這要多坐一站地從海淀下?得多五分錢。您瞅著啊。」
顧北武眉頭一皺,兩步又挪回了大爺旁邊,眼一彎笑眯眯地拿出車票來:「大爺您說得真對,不只是我,我們系的大學生都只買一角錢的車票到中關村站下,不得不摳門,因為實在太窮了。」
那大爺一愣,卻聽顧北武又開口,他聲音清亮,把柴油發動機的轟鳴聲都壓了下去,旁邊的乘客們聽得清清楚楚。
「五分錢,就能在新華書店買一本舊書。五分錢,能吃三兩饅頭。可是我們這一屆考上北大的大學生,四個人口袋裡還不一定湊得出五分錢來。為什麼窮成這樣?歡迎大爺您來未名湖邊,聽一聽大家經歷過的苦難。」顧北武收起車票:「中關村、海淀、北大站都能到北大。我們上海人,寧可省下這五分錢花在買書上花在吃飯上,沒什麼難為情的。」
32路車的線路是從動物園到頤和園,少不了有一些來自五湖四海的遊客,邊上聽到顧北武說話的南方人都跟著起哄。
「說得對,我們浙江人也不是傻子,能省五分錢幹嘛扔水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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