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爺的葬禮體面又氣派,花圈如山,輓聯如瀑,負責接待各單位代表的陳東方琢磨著喪儀名單上的記錄,才覺出了一絲不對勁。除去財經學院及前幾年復校的立信,竟然還有二十多家單位來了人弔唁,紛紛痛惜會計行業損失了老前輩,不少人藉機打聽起陳東方的能力和資歷,衡量他能否接得了陳阿爺的衣缽。
許潤昌的大伯也出席了葬禮,和東蘭說了幾句話,對自己當年挑侄媳婦的眼光頗為自得,酒一喝話就多,他握著陳東方的手感慨道,東方你靠著爺老頭子留下來的金山銀山,隨便接上七八個單位的帳,一兩年也就是萬元戶了,就是千萬記得把老頭子的關係網經營經營好。
陳東方敬了三五杯酒,才套出話來,原來陳阿爺生前手上擔了十多家單位的帳,一個月去一天,每家收顧問費六十塊至一百塊不等,他和幾個區的工商稅務打了三四十年的交道,無論縣官還是現管,關係都極熟絡,這些單位仰仗他解決了不少麻煩,因此每年春節包給他的紅包都是五六百塊起。可惜陳阿爺一輩子長袖善舞精明能幹,在業界也有著清廉嚴正一絲不苟的好名聲,卻沒料到自己會倒在腦梗上,救心丸沒派上用,來不及交待自己打下的江山就含恨而去。
夜裡陳東方輾轉反側,和李雪靜算了一夜,覺得老娘手裡肯定有一筆大頭沒拿出來,估計是留著防身的,不到日後走的那天,誰也拿不著,反正別偷著給老三就行,畢竟老大夫妻兩個是老實人,不會盯著爺娘的家私,東梅東蘭五百塊就打發走了,東珠雖然是個烏眼雞,但等她回東北後就也沒她的事了。
葬禮辦完後第二天,陳東方和西美代表公中清帳,留出餘姚祖墳的入土費用後,還余了一千多塊。陳東方做主把錢一分為三,每家拿回四百多。
「爸爸老早跟我說過,當年他沒要單位分的房子,換了我進學院財務科上班。」陳東方拿出兩百塊錢給東蘭:「許老師隱瞞了許潤昌結過婚的事,爸爸也很生氣,說委屈了你。許老師心裡有愧,看在你的份上對我一直很照顧。這個就當是我替許老師道個歉,你給外甥去百貨商店買點東西。」
東蘭在阿娘的勸說下半推半就地收了,心裡那點子怨恨也有了合適的理由就此消散。西美原有點氣陳東來瞞著她給東梅東蘭寄錢,而且給東蘭的五十塊明顯是從景生當年三百塊的生活費里挪出去的,雖然年底交回到她手裡給景生買了新棉襖棉褲棉鞋,但她心裡總盤桓著一種她被當成了陳家外人的不適宜感。見到陳東方這麼假大方,西美又覺得比起他們,自己的丈夫還是個品德高尚的男人,便也不想和他計較了。東珠看不上他們這種冰釋前嫌的和美做派,只冷笑著給自家閨女剝瓜子。陳東海卻覺得自家二哥不對勁,論摳門,陳東方自稱第二,陳家沒人敢稱第一,突然搞這麼一出,肯定有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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