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讓掐了他一把:「我早就不在團委工作了,當時還寫信告訴過你,你是不是忘了?」
北武拿起她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這裡的時間一直停留在兩年前,現在需要周教授上發條調一下。」其實對他而言,周書記三個字帶著一絲特別的溫情和旖旎,幾乎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稱呼。
善讓笑著糾正:「副教授。」順手捶了他一拳,仔細端詳著他,男人經得住時間造,兩年多顧北武幾乎沒什麼變化,在機場那麼多出來的人,她一眼就找到了鶴立雞群的他。兩人四目相對,善讓發現自己還像以前一樣會心如鹿群亂撞,而且真的成了戀人夫妻後,反而很難繼續以前的假裝平靜。
前排周司機乾嘔了幾聲:「你們行了啊,至於嗎?當我是空氣?還是在拍美國愛情片?」
善讓毫不客氣地拍了拍駕駛座:「空氣就要有當空氣的自覺,我可沒要你來接北武啊,你非要來,還保證不干擾我們說話的,現在陰陽怪氣地說這些什麼意思?」
周善禮氣得高聲唱起了「起來,起來,起來——」
馬路邊索尼的大廣告牌上熱情洋溢地保證要通過各項產品為中國朋友們提供方便。自行車道上一輛三輪車和他們同向而行,上面綁著一個大紅色的三人沙發,沙發上坐著一對笑語晏晏的青年男女,兩人之間留了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女孩有點害羞地低著頭笑。
這一抹亮色讓北武為之一振,握緊了善讓的手:「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你可別不耐煩聽。」
「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聽上個五六十年吧,再多,怕我耳朵不管用了。」
北武笑彎了眼,真好,他的善讓還是那個善讓,一點也沒變。前方又傳來司機同志不滿的抗議聲,抗議無效。
——
顧北武重回母校校園,昔日的不少同窗都已經成了副教授,還有人邊教邊讀,已經拿到了博士學位。77、78級的學生由於是同一年入學的,先後只相差半年,聽說顧北武從美國學成歸來,一下子呼啦啦來了十幾號人,把善讓的小宿舍記得水泄不通。說完校園的變化首都的變化國家的變化,少不了談論起還在國外求學的同學們,他們熟悉的大多數人都選擇留美攻讀博士學位,顧北武卻放棄了博士學位回來,只有夫妻團聚生兒育女這一個原因了。
「老顧回來準備在哪裡安頓?回上海還是婦唱夫隨留京發展?」
「單位聯繫好了沒?當年我們都覺得你肯定會去外經貿部,經濟學的考試你不是第一名,但論掙錢,老顧你說自己第二,全系沒人敢自稱第一,王府井大街處處都有你的傳說啊。」
「前些時碰上清華和人大的那幾位,還提起你了。」
「老畢昨天還打電話來打聽你,他九月份要升價格司副處了,估計要來請你去他們物價局。」
「不妥不妥,物價局沒有搞頭,老丘他們中央辦公廳秘書局不錯,將來往□□走。我覺得老顧八面玲瓏挺合適。」
「老顧,我們體改委也不錯,你考慮一下。」說話的是顧北武的舍友老石:「去年國家剛成立了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正是需要智囊的時候,說實話,要照顧到老婆孩子,還是研究會裡這種工作才抽得出點時間。」
「老石你這話不對,要這麼說,老顧就該回來學校任教才對,天天和善讓抬頭不見低頭見,寒暑假雙雙把家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