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一回來她就太平了,自己洗澡還直接把髒衣服搓了,你讓她別弄貼紙她也都聽。這小囡真是!」陳東來憤憤不平地低聲控訴:「她這不是故意欺負人嘛,仗著我對她好。真是個沒良心的小狗東西,唉。」
「你對她好什麼好了?去年國慶節你不是以為她還在讀小學呢。」西美睏得不行,不耐煩地踢了踢他:「你睡那頭去,電風扇那點風全被你擋住了,熱。」
陳東來一隻手搭上她的腰:「你別說,讓斯江出國這事,還真的蠻好。北武見多識廣,在美國又有不少同學,斯江去了至少不會洗盤子吧?我看報紙上說那個陳衝去了美國在飯店裡打工洗盤子苦得很——」
顧西美拎起他的手甩了回去:「能一樣嗎?斯江是正兒八經去讀書的大學生,演員半路出家去混文憑掙美金那種能和我們一樣嗎?」
「張瑜好像也去美國讀大學了,現在出國的明星真多。你一說我才想起來,對了,你記得我辦公室的小何伐?」
顧西美睜開眼:「嗯?怎麼了?」
「她嫂子是飛機上的乘務員,和一個日本人好上了,老公兒子也不要了。她哥去年離婚後天天去那個前進業餘進修學校讀夜校學英語,準備去美國一鳴驚人。」陳東來有點感慨:「唉,你說吧,改革開放也有一點不好,很多人的小心思藏不住了,為了錢,為了國外的資產階級生活,家裡人都能丟下,聽說現在上海離婚的人多得很,真是世風日下。」
「呵。」顧西美冷笑道:「儂有空哦,那是老早不允許離婚好伐?再說,你爺娘不是為了你們三個兒子把東蘭東梅東珠全丟下了?怪得上改革開放?」
陳東來歇覺(消停)了。
顧西美卻來了精神:「咦,你跟小何關係這麼好?她家裡這種事也跟你說?怎麼?共患難共出革命感情來了?」
陳東來嚇得一哆嗦:「你、你別瞎三話四啊,她是在辦公室里對著大家說的,我順大便(順便)聽了一耳朵。」
「噯,我就隨口一說,你慌什麼慌啊。」西美翻過身盯著陳東來的眼睛看:「你不是做賊心虛吧?」
「我做什麼賊了!」陳東來伸手去摟她:「你來查一下公糧心裡就有數了。」
顧西美被他一頂,紅著臉擰了他一把:「放儂只屁,小囡就在旁邊,你不要瞎胡搞。」
陳東來正當壯年,在油田又素了小半年,摸上手哪裡肯放。顧西美收了筆巨款,不給好像有點過不去,便半推半就,幸好有一層帳子隔著,兩人掩耳盜鈴速戰速決。做完了陳東來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用的這個過期了沒?」
西美嚇出一身冷汗,仔細想了想,確定這盒計生用品是剛搬來烏市的時候領的,應該搞不出人命來,再想想,又狠狠擰了陳東來一把:「好啊,你倒是早有預謀啊,也不管我累死累活的。」
「這不也是一种放松運動嘛,你躺著,我去打水。」陳東來殷勤地爬起來輕手輕腳地掀開帳子,一下床,頭一抬,嚇得又跌回了床上。斜對面沙發上的斯南不知什麼時候坐了起來,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