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希望將來萬一我們的小孩遇到這樣的事,作為一個普通人,也會有人來營救她。不因為她是什麼大人物的親戚,也不因為她自己有什麼了不起能做什麼貢獻。至少有那麼一個準則,不會讓普通人遇到最糟糕的事。」
斯南嗐了一聲:「我們遇到的算什麼最糟糕的事?充其量算個山溝溝的勒索,沒被捆沒被打,更沒生命危險,需要什麼營救?」
「用武器脅迫我們交出證件,拘禁我們,不讓我們自由行動,這怎麼不是最糟糕的事?斯南,法律上這就是綁架。你不能用更壞去否認壞的存在。」佑寧聊起T恤擦了擦眼鏡重新戴上。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鈴木說的拯救大兵雷恩那句讓你想太多了。那你知不知道要是美國總統的兒子被綁架,今天來的就是FBI或者CIA了甚至是軍隊好嗎?你以為階級鴻溝在美國就不存在?權貴在哪一國都是權貴,平民在哪一國都是平民。我不覺得有多大差別。」
佑寧想了想,點頭道:「你舉的例子我反駁不了,我可以肯定,在和平時代,大家都好的時代,平民的生活是差別不大,但如果出了大事,平民的生活會差別很大。譬如你大舅舅大舅媽,譬如你爸爸媽媽,你大阿姨,譬如——」
「譬如你媽媽你舅舅你外公外婆。」斯南胸口的一團火頓時滅了,看著佑寧紅了眼眶,輕聲替他說完了這句。
吳熙這幾年已經恢復得如常人一樣,得知兒子選擇回美國繼續研究天文物理,她還特地從奧地利來教訓過佑寧一回,又看了好幾處房子,得知斯南堅持學成回國後大吃一驚,那場晚餐不歡而散。
佑寧伸出手臂,斯南靠近他懷裡,兩人良久沒有說話。
「你說的我也反駁不了,可現在是好的時代不是嗎?我覺得是最好的時代,只會越來越好。你看看,萬春街都拆遷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不會再來一次的。你看我小舅舅,他不就很好嗎?他當年能留在美國但他沒留,他也清楚大舅舅大阿姨受的苦,可他還是一直在貧困地區搞經濟,」斯南捏著佑寧的手指,嘆了口氣,「我先聲明,你絕對有換美國護照的自由,我不是要說服你不換,我也不是怪你。我就是心裡會不舒服,心裡舒服不舒服是我的自由對不對?」
「對。」佑寧不禁苦笑,斯南這次沒說「分不分手也是我的自由」算是很大進步了。
「我們是中國人,說中國話,喜歡吃中國菜,我家裡人都在中國,所以我不想變成其他國家的二等公民。我這是第三回說了,你也覺得我這麼想很正常對嗎?」
「沒有人會是二等公民,除非你自己認定自己是二等公民,」佑寧緊扣斯南的手指,「我也不是要說服你,我們是在溝通各自的觀點對不對?不以說服對方為目的,行嗎?」
「你沒覺得我這次態度好得來要命?」斯南一頭輕輕撞在佑寧下巴上,「阿拉好好交港閒話,不吵相罵。」
「我從來沒跟你吵過架。」佑寧蹭了蹭她的頭頂,輕聲辯解。
「你一說這句我就想跟你吵架,趙佑寧。」斯南騰出手掐了他一把,「你們男人總這麼說,把非理性的帽子直接扣在我們女人頭上,占據道德高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