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幸運,遇見了師父,他還暗中收留了很多這樣的孩子,有些是因為得不到法脈認可,有些人更加可憐,僅僅因為他們平凡的家境便一輩子與另一個世界無緣,又因為自己的特殊和世俗格格不入。師父傾其所有教導我們,鼓勵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天之驕子,天命之人。”
在提到爺爺時她全是孺慕之情。
對於慕羽來說則是一場不小的震撼,她對爺爺到底在幹什麼一無所知,更無從得知他的少年青年時光。好像一瞬間他就變成了那個在明源山養花逗鳥的老人。
黑湖看上去沒有盡頭,她們已經離城堡越來越遠。
“崑崙就一點也不知道嗎?關於法脈的事情?”她不相信千百年來就沒有人發現這一秘密。在觸及到沈棲桐的眼神時她明白了答案。
西方的巫師從前飽受普通人迫害,學院是為保護。而東方的修道者從始至終都是普通人心中的神,學院的建立最初是為保道統,之後…
誰願意輕易放棄作為神的地位。
氏族不願,如今學院裡部分人不願,而她…也不願。
“這樣做無異於杯水車薪。爺爺早被崑崙學院驅逐,像你這樣打破偏見走出一條路的人也不多,棲桐,這條路太難了,你看,徐爺爺已經做到院長這個位置照樣無能為力。”
慕羽沒有再說下去,她清楚沈棲桐眼中的光芒,像黑夜中飄飛的一隻只螢火蟲。
奪目顯眼,也不長久。
“小羽,你說我們求道是為了什麼?”
為著荒誕的永恆。她在心中默默回答。
“每個人道不同,世上千百人,便有千百道。”
沈棲桐撿起一顆鵝卵石將其重重扔進水面,濺起碩大一片水花:“是嗎?那麼我的道已經很清楚了,”此時烏雲徹底消散,陽光層層疊疊在黑湖盡頭聚攏,照得幽深的湖水清明,她揚起嘴角,“他們開除了師父,消滅了許多的人,逝者雖逝,仍有生者秉其遺志,總有一天再不會有壟斷,總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堂堂正正面對太陽。”
慕羽同她並肩站在河岸邊。爺爺年輕時定然也和沈棲桐一樣,毅然決然踏上一條不可回頭的道。
蒼生之道,哪有那麼好走。
她輕輕嘆了一聲。
不知情的人相信她在感嘆正道不易。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在惋惜。
惋惜將來又多了一個敵人,惋惜棋盤上又出現了新的圍局。
“那就去做吧,棲桐,“走了那麼久她的臉上都沒有一絲血色,更襯得那抹笑容的悽慘,”爺爺如若泉下有知定然會欣慰,我尊重你的道。”
她尊重棋盤上即將遭遇的每一個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