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認命般再往同一個方向靠了靠。他們從來不需要虛情假意的安慰和同情,另一方的存在便足夠。
“那個預言,”他將掛墜盒敲出了輕微的聲響,又一把勒緊了,“兩個人只能活一個。”
她輕輕顫了顫,靠得更近,卻一言不發。
不多說,她從不多問。
里德爾只得獨自從這具軀體前探出點什麼,他變得越來越貪婪不知滿足,一次次渴求著更近的距離。
他想試探著環住她,像之前無意間的觸碰一般,卻也牢牢記得那是不可踏足的禁區。
兩人就這樣以親密又怪異的姿勢依偎,看似相依,但實際誰都不肯放下暗自戒備的武器,死死守著疆域邊界,不肯向外走出一步。
慕羽有了困意,之前無論怎樣也難描摹出的輪廓逐漸清晰,在一根根線條,一片片交疊重合的空間中,她才真正昏昏欲睡神志不清起來。
多久沒夢到那條怎麼也逃不出的走廊了。
“瘋子,”她翻了個身,算是打破了長久的僵局,一點點再次同那雙手相扣,至少這樣是安全不可逾越的,“再和我去一次東方吧。”
她被抓得更緊,手掌被刺得生疼。
“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她耐心等待著,借著等待的間隙悄悄地向另一邊靠攏,在昏睡的邊緣第一次試圖向疆域邊界靠近。
一縷縷冰冷的氣息纏在了脖子上,證實著存在,然而除了存在外身旁也只剩下死寂。
她繼續玩著掛墜盒,但仍然高估了自己的耐性。她規律地一聲聲敲打著掛墜盒,敲擊聲在黑夜中極其刺耳,可在兩人共處的寂靜疆域只會將她拽向更深的睡眠。
她好像又坐在了伍氏孤兒院的樓頂,在那片看似離生死都遙遠的空間中共同沉默地藉由城市曲線描繪理想,從來沒有一刻比那時更安全了。
有光線在眼眶中浮動。她已然記不清當時是否有一縷陽光恰巧穿過層層雲靄,被一片衣角默默裹住,珍藏在不知名的角落。
背後輕柔莫名的力道推著她溺在由舊時倫敦散亂的街道組成的理想中,繼續向她灌輸著絕對安全的幻覺。
她不會再夢見那條黑暗狹長的走廊了,一時更不願從新的夢境中走出。
她是被納吉尼的尾巴弄醒的。等到真正睜開眼時就知道絕對遲了。刺眼的日光連這棟堆積滿陰暗的屋子也不曾放過,烘得整座房子越發不真實,像是回到了奧利維亞在時那段灌滿了童話與希望的時光。
蝰蛇的尾巴優哉游哉的盤在了床頭,在陽光下打著小卷掃過臉頰,蛇頭靠在了她的身上,不知是在汲取更多的溫暖抑或是在夢魘中將她當作了新的食物。
旁邊自然是再沒人了。
“下去。”慕羽將它的尾巴拉開,從來沒對它那麼兇狠過,也不知在發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