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咳咳,趙靜是怎麼死的嗎?」他勉強支撐著聲音,笑意仍然散漫。
纏繞的蛇信卻忽然停滯了。
「趙靜……你對這個名字確實有反應啊,」聞奚猛烈地咳了兩聲,「你確實還記得她。」
一根生滿吸盤的蛇信緩緩經過了他的臉頰。仿佛一把刮骨刀拂過,幾乎生生地扯下皮肉。
聞奚卻面不改色地接著說:「因為你不是她的同類啊。你是她的敵人,從一開始就是。她只是短暫地……咳咳咳咳,產生了誤解。她應該很後悔吧,竟然對你這種東西產生了惻隱之心。」
幽綠的眼睛瞬間豎成了一條線,幾根蛇信緩緩纏繞上他的身體。
聞奚咧開嘴:「你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劇烈的疼痛從四肢傳來。在隱痛之中,好像有一股細密的線通過耳膜和鼻腔進入了他的大腦。
與他的神經相連。
近乎麻木的痛楚中,一些遙遠的畫面不斷湧現在他的眼前。
那些似乎是屬於蛇母的記憶。
通過那雙幽暗的眼睛,無數片段堆疊在一起,在靈魂末梢顫動。
他看見了蛇母的出生、成長……
它從培養皿中睜開眼,起初只是接受馴化。懲罰或者獎勵,這一切都令它厭倦。它不理解為什麼,它和那些穿白大褂的他們,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它咬死了其他所有培養皿中的蛇。那些蠢東西和它不一樣。
從實驗室逃出的它碰到了一個女人。
它那天被注射了安眠劑,但那個女人沒有殺死它,而是將它從倉庫角落抱走。女人的氣息與它基因中的一部分產生了共鳴。
它好像覺得很熟悉。
她叫趙靜。
趙靜告訴它,「家」是一個充滿了同類的地方。
那麼這裡是它的家嗎?
沒過多久,它被無情地扔入了污染堆。它從廝殺中獲得了污染基因,意識卻沒有完全消弭。
它還是一條幼蛇,以為渾身傷痕地取得勝利就可以獲得讚許。
它願意在趙靜面前扮演一個乖孩子,好像趙靜看見它撿回來的彈弓時,也會露出驚喜的笑容。
但有時它也會被獵殺的本能左右。
不知道為什麼,它不想讓趙靜知道這件事。
它想,或許它能夠通過模仿趙靜,也孕育自己的同類呢?
又或者,它可以把趙靜變成同類。
但是它不明白,為什麼趙靜會用那種眼神看著它?她在質問它,為什麼要殺死倉庫的人類。
它沒有殺死人類。
它循著氣味找到了一隻醜陋的三頭鳥,那東西會扒乾淨皮再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