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角有櫃有箱,床對面還有個三尺高的台幾。
台几上放著半截瓦片,插的不知是什麼,黑乎乎,干蓬蓬的,冬冬看了半天也認不出。
台幾前放了一把不足尺高的小板凳,也不知莫非那個大高個該怎麼坐。
冬冬腦中想了一下,莫非坐在小凳上看著那瓦片的樣子,忍不住有些發笑。
他見窗下有個長長的橫架,搭了幾件衣物,於是將自己脫下來的幾片破布也搭在一頭。
想打開窗戶瞧瞧,又怕弄壞窗紙,且屋外的聲響有些嚇人,還是坐到小凳上重新綁草鞋,老老實實等莫非來喚他。
莫非把小爐子點起來燒水,又去菜園摘幾顆青菜,燒了熱騰騰的雞蛋青菜湯,才去臥房門口喊:「冬冬,來吃飯了。」
這名字他在心裡和人前念過多次,還是第一次面對本人喊出來,原以為會彆扭,哪知脫口而出是如此的順暢,仿佛已經喊過半輩子了。
冬冬開了門,束手束腳地站著。
莫非見他的新衣大了許多,空蕩蕩掛在身上,小油燈火光搖曳,讓冬冬看起來有生氣多了。
再往下,發現冬冬沒換新鞋,莫非趕緊問:「怎麼不穿布鞋?夜裡涼,不餓寒了腳。」
「我腳髒......」冬冬窘迫地說。
冬冬估計沒怎麼穿過布鞋,所以珍惜些,也是正常的。
莫非想了想,那就洗過澡再換吧,於是牽起冬冬的胳膊,說:「去吃東西,餓了吧?」
把人牽到灶屋,按在八仙桌邊:「坐,我去端吃來的。」
冬冬哪敢自己坐著,讓莫非去端吃的?他惴惴不安才要張嘴,莫非早就預料到,板起臉一眼橫過來,冬冬立即凍在了原地。
莫非從小爐上倒出兩碗蛋花青菜湯,又打灶台鍋里端出一碟細面饅頭。
把東西擺好,拿了筷子遞給冬冬,說:「饅頭是出門前蒸的,快吃吧。早點歇息,明日起早還有事要做。」
冬冬確實餓得厲害,晚間冬家把他最後的半碗粥都省掉了,他還是早晨喝的一點稀湯。於是低聲應了,拿筷子挾起一個最小的饅頭,專心吃起來。
莫非特意與冬冬共坐一條凳子,拿個饅頭慢慢吃著,一邊細細看著冬冬,眼裡柔得能淌出水來。
饅頭本就做得小小一個,冬冬還要挑個看起來更小的......太好養活了。
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身邊,他內心反而靜了下來,曾經的不安與慌亂此刻都化作了肚裡的饅頭,充實、柔軟且溫暖著他。
冬冬吃了一個饅頭又喝了半碗熱湯,覺得有些撐,趕緊放下了湯碗。
莫非原本就是在慢慢陪他吃的,立馬把手上的饅頭塞進嘴裡,又端起湯碗咕嘟咕嘟喝光。
冬冬對他說:「我這碗湯喝不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