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屋的門窗早被關嚴,灶肚裡還有幾個沒燒完的小柴頭,暖融融的。
莫非輕手輕腳給冬冬擦著頭髮,仍是扯下好幾根來,心慌了,「這,這,我手太重了,還是你來......你慢慢地,慢慢地擦。」
冬冬接過帕子,忍不住抿嘴笑了。
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看莫非走來走去。
莫非用小桶把浴桶的水一趟趟拎到屋外,還不忘和冬冬解釋:「家裡用水不方便,外頭有個破了口子的缸,我就留著裝些髒水,澆地澆菜剛好。」
冬冬趕緊笑著點頭。
這樣踏實勤快的人,有什麼可怕?他甚至連自己掉頭髮都心疼。
莫非打了乾淨的水到臥房,匆匆擦洗了一遍。
今日洗了兩回澡,還用的是熱水,也算是開天闢地第一回了。
他拎著髒水和換下的衣服出來,冬冬趕忙來接。
「我拿去搓一把,你擦擦頭髮。」
「你頭髮沒幹透不要出去吹風了,衣服明日再說。把燈端去臥房先安置,我收拾桶子就來。」
「......嗯,你也別吹風了。」
冬冬回到臥房把床鋪好,新被棉也攤開來,又柔又軟,讓人不由自主想貼上去......
兩個裹著乾草的粗布枕,捏著在手裡「窸窣」響著,先並靠著放,覺得不好,莫非個大,怕是要擠到;分兩頭放,又覺太明顯,怕莫非多想。
左右不是,換了幾次,最後還是並頭擺著了。
手邊沒了事,不想過早爬上床,他躊躇半晌,還是坐在床邊等,腸肚仍是隱隱作痛。
莫非收拾妥當進來,立馬說他:「不趁著暖暖的進被窩,干坐著不冷?」這都四月中了,以他自己,是不會覺得涼,但是冬冬瘦弱體虛,必定是怕冷的。
冬冬趕緊站起,假裝脫鞋子。
點著燈,他不好意思脫衣服,且不曉得莫非是要睡里還睡外,想等著讓他先上床。
莫非其實也不自在,他坐到床上顛了顛,「等手頭寬了,還是要打個新床。木生叔那裡,一副未雕花的架子床都要一兩多,唉,想想沒買。」
「你這個就挺好,我瞧著又大又結實。」
「哈哈,這是城裡杏雨飯莊的舊門板。他們的葛掌柜人很好,那時飯莊並了隔壁的鋪子要換門楣,他曉得我日子苦還睡的草窩,就送了六塊大門板,我跑了兩天才背回來。別人都說睡這個不吉利,你不怕罷?」
「有什麼不吉利的?豎著能當門板,橫著它就是床板!我說怪不得這麼厚實呢,葛掌柜人真不錯。」冬冬恨不得兩人多說點話,最好是說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