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周芝芝,才不是個人!
黃德發這才嚇一大跳,沒化凍的河壩不曉得掉下去過多少人,沒幾個能爬上來,他這把年紀親眼見過的就有三個,小孫子才五歲,掉下去哪有命上來?
黃老嬤耳背聽不太清,還護著曾孫:「哪個說不能出去玩的?你娘不讓去,太奶帶你們去。」
黃四福把大兒子拉到身前,好聲好氣問他:「你說凍耳朵?可是天冷的時候?後來弟弟是自己爬上來的,還是你拉的?」
黃子洪又點頭又搖頭,爹這樣和顏悅色的,他聲音也大了:「就是還穿大襖的時候,那邊太滑了,我夠不著弟弟,伯娘也拉不夠......後來,後來北山腳那個人,跳下去,把弟弟拉上來的......」
他哭喪著臉看向周芝芝,「他,他說,我若是也掉下去,娘的命都要沒了,叫我們再不要這樣玩兒......我,我就不敢說了!」
他終於哭了出來,子洋也跟著哥哥哭,兄弟倆的後怕這時才顯露出來。
周芝芝打也不是,罵也不是,自己跟著狠掉了幾滴淚。
那後生說的一點沒錯,若是兩個兒子都沒了,她必是活不成的。
黃德發父子坐回桌邊,心裡也是感慨,娃兒不說,那後生也不講,若不是兒媳婦從哪裡知道了,他們一家反倒見天跟著姚春梅走了。
這村里哪個不知,姚春梅想把女兒嫁進莫豐收家,於是天天捧那對婆媳的臭腳。
他們黃家因離姚家和莫豐收家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家裡人性情又軟綿,有時跟著附和幾句......竟是恩將仇報了。
「我怎麼沒見你們身上濕過?」黃老嬤總算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了,趕緊去問曾孫。
日裡都是她在家看孩兒,天冷時,娃兒從頭濕到腳,她怎麼會不知道?眼神雖不大好,卻也不是瞎了呀?
「哥哥在門口玩,騙你說我也在呢,其實我躲在屋裡烤衣服,幹了才出來的!」子洋到底年紀小,事情說開了,見沒人責怪他,又洋洋得意起來。
說白了,就是倆孩子糊弄年老眼弱的黃老嬤。
周芝芝抹了一把眼淚,一家人坐定,她緩了臉色,又說:「雖然人家不求報恩,但咱們也不能裝傻糊弄過去。那姚嬸子還在胡亂編排他呢,說的可難聽了。我想著,去一趟村長家裡,這事總得讓別人也知道。姚嬸子說的那些,也有個真假分辨,不能由她想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