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也不知有沒有管飯,或是管的不多,自己帶些添補添補。
東西都拿褡褳裝著,莫非一邊往身上系,一邊還在囑咐冬冬,晚上睡覺窗戶關嚴實了,門從裡頭抵住,柴刀放到枕下,等等等等。
冬冬給他扯扯衣服,又翻翻褡褳,看東西帶齊沒有,兩人一隻手相互牽著,一時黏黏糊糊扯不斷。
莫清澄簡直沒眼看,不過他現在倒是安靜得很,一不開口催,二不說風涼話,索性走出屋外,在檐廊下穿來穿去,驚嘆不已。
等該說的說完,莫非才鬆開手,對外頭的莫清澄說:「澄子哥,歇好了嗎?咱們走吧。」
莫清澄翻了個白眼,朝冬冬招呼一聲「走了,回見」,推著莫非出了門。
兩人往村里去,路上莫清澄又和莫非說了幾樣事情。
他出門前,莫清萍、莫興旺和莫大成三人,帶著牛德寶的戶冊,趕去里長那裡報備了。
本來沒有人叫莫大成去的,但他夫妻總擔心別人會在里長那裡亂說他家什麼,或是回來哄騙他們,非要跟著去。
可見還沒死心呢。
莫清澄又說,這回村里什麼人能親,什麼人不能親,一眼就能看出了。他爹挨家挨戶上門找人幫忙治喪,有好幾家只說忙,不願出力也不打算參加,明明一家好幾個都在屋裡縮著。
他還說自家大哥出門前,居然特意囑咐他爹和幫忙的幾個叔子,不要整治牛爺的老屋,只把堂屋撿空就行。他覺得不好,窗欞不補,門檐不搭,晚上守靈要凍人咧,不過大夥都聽莫清萍的,他只好把話憋回肚裡。
莫非想了想,暗自有了猜測,不過既然莫清萍都不和親弟弟解釋,那他也就不說了。
離院子還有些路時,莫非側耳聽過去,隱約有人聲,但沒有鼓樂。
莫清澄曉得他在想什麼,解釋說:「沒去請班子,德慶叔家有個銅鈸,就讓大福哥頂著,意思一下。如今所有開支都是興旺叔掏的,那一家還在死頂著。」
既然他們不死心,莫非也沒什麼好說的,擺擺頭。
莫清澄也撇撇嘴,兩人一起進了院子。
小院子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人來人往的真不少。
黃德發領著幾個伙子進進出出搬桌椅,兩個嬸子端來家裡的舊火子,鏟灰倒炭,弄得灰揚眼迷的。
莫小叔帶著大兒子清江夫妻倆,又管剪白紙幡、裁孝布,又管刷貼和分,忙得不可開交。
牆沿邊,莫興旺家的嬸子和徐巧扇帶著幾個婦人忙碌著,貼牆搭了一排灶窩,燒著水還有什麼,熱氣裊裊。
清潭挑著一擔水,從後面進來,莫非連忙給他讓路,嘴裡喊著「清潭哥」。
清潭打農忙中了暑氣,很是歇了一段時間。中元節時,蘭嬸天上地下,祖宗十八代都給喊了個遍,病急亂投醫,居然真給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