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欲哭無淚盯著他,清澈的大眼睛裡只有一句話:
你說的啥呀這是?
他家公子什麼都好,就是頭上長了牛角,愛鑽!明明人有七情六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他家公子偏不!偏說那是大毛病!動不動就愛用那本四指厚的衛家族訓批判自己,時不時來個這大過那大過的。
有一回他實在是看不下去,偷偷把那本族訓給燒了,結果當天晚上衛玄序就罰自己背誦默寫了整整三遍,非說自己沒能管好他。
最後他哭著奪毛筆讓他別寫了,然而衛玄序又說自己沒能言傳身教傳遞正確價值觀,又狠狠罰自己抄了兩遍。
嚇得少年從此再也不敢多嘴。
衛玄序已經好久沒出現這病症了,少年還以為他已經好了,沒想到從前些日子食嬰案起,他家公子又開始這樣了。
而且這次病情來得比以往好像要更兇猛。
一開始衛玄序只是罰自己抄書,抄著抄著就抄煩了,開始把自己關起來練功,還沒過一炷香的時間忽然又出來了,說「我想出去走走」。少年本來以為是好事,高興地給他做了好吃的,結果轉眼一看他家公子啪嗒一下坐在冰天雪地里了。
任誰說也不起,他也不敢問到底是為什麼。
嗚。
這麼好的人,怎麼偏偏腦子是壞噠。
突然,一個門卒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喊:「不好了!公子!那些日子那個肖家公子,他非要賴在門口要通關玉牒!我——」
話還沒說完,少年連忙瞪過去:公子腦子壞著呢,別讓他再惡化了!
一轉頭,他還要繼續搓搓搓,忽然,衛玄序起了身。
誒?
一仰頭,公子竟然開始整衣領理鬢髮。
「公、公子?」
衛玄序手下的動作一頓,盯著他看了片刻,而後拂袖離去,還留下一句話:「這等狂徒。」
少年站在原地,狂、狂徒?
見狂徒你整什麼衣領!
「公子!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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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樓外,百姓排起了如的長隊,遠望上去像雪山上掛著條黑漆漆的線。
「奇了怪了,你們給別人就能發玉牒,憑什麼不給我發?」
肖蘭時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正氣惱地跟登記的門卒理論。
經過了好幾天的思想鬥爭,把他能想到的出關招數全都試了個遍,最終沒想到還是得來衛玄序的老窩。
今天天不亮他就趕來了,排了整整兩個時辰,又冷又餓,終於排到了他,門卒卻告訴他不能給他發。
門卒不耐煩地撥開他,向隊伍後面喊:「下一個!」
肖蘭時一把奪過門卒的筆:「你聽不見我說話?」
門卒抬頭道:「公子,我都解釋過很多遍了。特殊時期,玄清門的弟子不僅要有令牌,更要有手令才能拿玉牒,你們一個個都是嬌貴的爺兒,隨便滿天下地跑,萬一哪天出了點什麼差錯,我們這些小卒的腦袋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