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蘭時一瞥他,那人和他一般大,身上的塊頭倒是不小,一身土布素衣,滿臉的憨厚。
他正煩悶,攀談起來:「你叫什麼?」
那人答:「王誠。」
肖蘭時挑眉:「督守府家的?」
王誠憨笑道:「哪能呢,那是督守府啊,我雖也姓王,可卻不是那富貴命。這不,這滿堂的學生都是家境貧寒上不起學的,正是衛公子心善,在不羨仙開設了學堂,請了先生,我們這些人才能勉強聽上幾耳朵的書。」
肖蘭時不屑地翻開書頁:「你們既然窮,不好好幹活,來學這虛頭巴腦的東西做什麼?看這行字,什麼之乎之乎的。有什麼用?」
王誠認真念出來:「之乎者也。」
肖蘭時:「行。不可救藥了你。」
這個王誠是個話多的,說起來沒完沒了,肖蘭時聽他說了好一會兒話,聽得直打呵欠。可他還是一臉崇拜:「衛公子雖比我大不了幾歲,可他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我王誠實在佩服。他不僅開設學堂,還幫我們化內丹。你也知道,內丹這東西要結成,必須有修士的真氣提煉,可要是請那些修士幫忙,出口就是個天價,我們哪有那麼多錢。這下好了,等我若是能結成內丹,我就不用打漁了,也能吃供糧。」
肖蘭時一聽別人夸衛玄序就頭疼,他哪有人說的那麼好?
那些都是裝的、裝的、裝的!
他不想聽了:「你是打漁的?早上剛忙過吧。」
王誠一愣:「沒有啊,為了來不羨仙,我已經三日沒出河了。」
肖蘭時拱了拱手:「那我猜錯了,哥哥你身上這腥氣也太重了。」
王誠似是驚慌,連忙嗅聞。
「這可不妙!我聽人說衛公子最惡魚腥,但凡有一丁點他都能聞到,我還特地在家裡熏了艾草才來的。」
魚腥?肖蘭時心中一動,笑得不懷好意。
那衛玄序,我送你份拜師禮。
他長嘆一聲:「哥哥,你不知道,衛公子他不是最惡魚腥,是最喜魚腥啊。」
王誠呆住:「這、這是為何?」
肖蘭時皺起眉,跟真真兒的似的,一問搖頭三嘆氣。
王誠急了:「肖月你快說啊。」
「好好好,我說。」肖蘭時語重心長起來,「衛公子他知道咱們底下人生活不易,以前他是最喜歡吃魚的,但是不知為何被誰傳出去了,許多人就爭著搶著給咱衛公子這送。衛公子是什麼人?扶貧救難!他能空手白拿咱們辛苦打的魚?不能。他不忍心吶!於是吧,他就把消息散出去,說是最惡魚腥。正因如此,不羨仙多少年沒有魚腥,我聽一個叫宋燁的大叔跟我說,每當衛公子想魚的時候,他就忍著,去咬枯樹枝。你說,這誰聽了不難受?」
王誠是個直心腸,一拍桌,痛惜:「難受!」
「唉,我也難受。但這不正好遇到哥哥你了嗎?」
王誠不解,抬頭看他。
肖蘭時一副純純小綿羊的模樣:「這樣,你明日來的時候,帶幾條魚給我,我親自送到衛公子房裡,正好他出門了,熏他三天,枕頭上應該都會是他最喜歡的魚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