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江有信點了點頭:「行。但玄序你要告訴我為什麼。」
衛玄序幾乎沒有絲毫地猶豫:「我肯定疫病的源頭就在金望角。」
天上雨又開始飄。-
與此同時,另一頭的金麟台上,依舊燈火通明。
從華從金麟台的大殿上退了出來,而後小心翼翼地要去關大殿的紫檀金門,他的動作十分輕盈謹慎,那麼沉重的門,拉緊的時候,竟沒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
旁邊守大殿的看守看見了,冷眼負手而立:「華公子,今日來值守稍晚了一刻鐘,去哪兒了?」
見狀,旁邊一個小侍從連忙溜上來,要替從華回嘴:「我家公子他被家主調去——」
話音未落,從華立刻飛出一記眼神。
那小侍從猛地被他一瞪,立刻收住了嘴,悻悻地在旁邊侍候著,不敢再說話。
從華笑著施禮:「下人不懂事,還望阿叔見諒。」
緊接著,看守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那小侍從的身上,低聲罵了句:「狗奴才。」
看守眼前這個小侍從,叫八寶,跟著從華許多年了,天生就結不成內丹,性格膽小,在從家幾乎沒人不知道他的,也沒人不笑他的。
因為在他改籍為役之前,也姓從。
是從家家主從硯明的親孫子。
從家的家族支系極其龐大,單單是內族及冠及以下的公子,現記錄在冊的就多達數百人,最後能通過核驗留在金麟台的,幾乎僅僅有百分之一。
換句話說,也就是在這幾百名公子之中,只有區區幾個人能留在從家,剩下的絕大多數要麼貶黜為奴,要麼直接趕出從家任其生死,連外族弟子的身份都掛不上。在別家,生了位公子,別管正房偏房,在自己院子裡哪個不是橫著走的?
但在從家不是,嬰兒啼鳴的第一聲起,就註定他們要麼做天上的雲,要麼做腳底的泥,凡是必要處處謹慎,一念之差方可雲泥之別而永世不得翻身。從家不養廢人。
紫檀金殿門最後一條縫子悄然合上。
從華對大殿門前的看守微微致意後便走下玉梯,八寶也連忙跟了上去。
走出了好遠,八寶才細細開口:「公子。」
話音剛落,從華轉身立定:「金麟台大殿的盤問,你不能插嘴,你不知道麼?」
八寶連忙低下頭,一副等待訓斥的樣子。
良久,忽然聽見頭頂一聲輕嘆:「算了。」
八寶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隻眼睛打量,只見從華正在卸下手上的白色裹帶,立刻湊上前接過。
白布盡,一隻布滿細紋的手腕露出來,儘管上面的疤痕已經十分淡薄了,可依舊能從上面略窺探出那曾經是一片怎樣駭人的傷。
八寶在旁一喜,道:「公子,又淡了不少,過幾天你就不用在纏裹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