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粗魯地扯到桌案前,他歇斯底里地掙扎,可是無濟於事。
忽然,從志明邁步走進來,雨水從他身上的鎧甲下滑落到地上,濺了一路。
他從臉上扯出來個難看的笑容:「金小公子,又見面了。」
金雀惡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生啃了他的骨肉。
緊接著,從桌案上提起筆,拿了紙,按在金雀面前,說:「前幾日讓金小公子寫的陳情書,想必這幾日也斟酌得差不多了吧。今日我來只為一件事,那就是來拿小公子的這封信。我規勸小公子一句,別讓我為難,也別讓自己為難。」
「狗東西!」聞聲,金雀用力掙扎著起身,卻被身後兩個侍從猛地壓了回去。
從志明的笑容在臉上僵了僵:「金小公子千萬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他把手裡的金鞭猛地扔在金雀面前,上面的血已經深深地浸入那條鞭子,此刻重重一摔,立刻在金雀的臉上蹦出兩滴血污。
那血還是溫的。
「我這鞭子一路打過來,打了不少人,血已經夠多了,我倒是不希望再沾上金小公子的。」說著,他眼裡閃過一絲殘忍,「還有,金大公子也不希望看見吧?」
忽然,金雀歇斯底里地掙扎喊:「你把我哥怎麼樣了?!」
從志明淡淡:「暫時無礙。但一個時辰之後如何,我也拿不定主意。」說著,他又拿起筆桿,遞給金雀,詭笑道,「我是個粗人,不懂這些彎彎繞繞,金家公子讀書多,還請金小公子給我出個法子。」
侍從的手緊扣在金雀的肩膀上,就像是兩條鎖鏈將他牢牢箍住,除了給他自己帶來身體上的疼痛外,其他的都是徒勞。
他猩紅著雙眼,緊盯著近在咫尺的筆桿,突然覺得肩上像是壓了座山。
若是寫了,依照父親的性子,他必然會跋山涉水前往元京來換他的命;若是不寫,那隔壁房間裡的哥哥……
此時金雀的心就像是被千萬隻蟲豸撕咬,一種剝皮斷骨的痛幾乎在他全身蔓延。他殘,他死,都不要緊,他多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換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命。
可是從志明的筆桿近在咫尺,他不能。
「父親還是兄長,金小公子總得選一個。」
屈辱的眼淚止不住地奪眶而出,他像個即將溺亡的溺水者,忽然停住了掙扎。
從志明給兩個侍從遞了個眼色,他們鬆手放了金雀。
金雀無力地傾頹在書案前,緩緩地,接過了從志明遞來的毛筆,指頭捏在筆桿上捏得骨節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