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蘭時看他略微放鬆了些,又笑了下,沒說話。風聲緊。
未幾,一行人已然行走至兩方路程的中間,遙望過去,已然能看見對岸許多金家弟子的面龐,在一排排姚黃重鎧下,全是清一色的肅穆,讓人不寒而慄。
肖蘭時走著,忽然。
身後康叔語氣複雜地咒罵了句:「這些……全是我帶出來的兵。」嘖。
聞聲,肖蘭時又將目光重新投向眼前一張張年輕的面龐上,他們的隊列整齊,刀尖鋒利,手中弩弓已然完全拉滿了弦,方向直對著眾人,若是有任何一絲風吹草動,不用想也知道,眼前那些鋒利的金翎箭,會毫不猶豫地噴射而來,將人生生貫穿。
與肖蘭時不同,金雀的目光,自始至終就停留在一個地方。
在一眾甲盔正中,一個金羽披風重鎧列於陣前,他兩手交叉,搭在劍柄,身形挺拔地望著眾人,器宇軒昂,看上去,像是傲慢地在此已然等候多時。
那是他的哥哥。摩羅的督守。金溫純。
如今,已然和他對立於戰場兩端,遙遙相望,於是金雀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瓷瓶。
緊接著,他微微抬手致意,身後一眾舊族順勢而停。
幾息後,金雀望著對岸,喊道:「督守——摩羅舊部,特執解書,恭遵旨令,意期和商,來者金晏安,攜舊部各大氏族掌管,共二十又三人,率白旗為號,以表誠摯!」
默了兩息,對岸人影走動。
片刻後,一個金家侍衛站在金溫純身旁,用金牛角號仰天吹響了一聲,旋即:「准——!列隊——放行——!」
◇ 第172章 先停在這吧
片刻後,隊伍緩動,最前面的幾十台弓弩已然卸去。
見狀,金雀一眾人緩步慢行,繼續向金溫純的方向走,眾人先是謹小慎微,而後望見四周地防備已然卸下後,便略寬下了心。
深林南岸,金溫純俯首立於原地,風揚起他的衣袍。他望著對岸的金雀,身穿盔甲,領著舊族一眾,一步步向她走來,眼底儘是複雜神色。
金溫純緊握著袖下一枚金色的符文,那是今早金麟台上又下的急令,命他速速操持好摩羅仙台事宜。
自己雖是摩羅督守,卻十事有八九不經他意,他知道,如今所謂的這一身摩羅錦袍,不過只是一件丑袍,他金溫純,不過只是金麟台的一枚棋子罷了。
金溫純遙遙地望著金雀,煙雨略模糊了金雀的臉,只能略窺見金雀那日益挺拔的身形。
莫名地,他回想起了兩年前的那一天,摩羅大亂,他的父親,也是手持那柄涅槃,像這樣,款款向他走來。
那時父親的鎧甲上全是裂紋,他渾身是血,一步一個顫抖。金溫純是想救他的,但他剛上前一步,身後就被蕭逸死死拉住。蕭逸的話說得很清楚,在那個位置上,無論是誰,大多陽壽都已經在地府被抹了半筆,他跑了,就會輪到金雀,他們摩羅金家,總會有個人被摁在高座上,誰也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