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兩下,她繼而道:「尊上喜好圍獵,尤其喜好圍獵山野中極其兇猛的野獸,然後將他們生擒回行宮。」
「生擒?」
「然後活活凌虐致死。」
聞言,肖蘭時忽得一愣。
他這才發現,那些懸掛在頂空的獸皮上,都密布著細小又密集的眼孔,像是用匕首一類的東西先劃開一道口子,而後用圓柱狀的什麼硬物又捅進去一般。
只看著那些痕跡,肖蘭時也不由得頭皮發麻。
「尊上現如今,性子已然好多了。前些年,行宮裡人如豬狗,還不如這些畜生呢。半夜三更,毛月亮在天上升起的時候,行宮裡樂舞歌起,罰鞭長鞭震空,哀嚎不絕,聲音淒婉,盤旋在黑夜上空久久不去,也不知那些是人是鬼。」
雖然心裡知道這是幻境,肖蘭時也不住因為腦子裡浮現的畫面而感到一陣陣惡寒。
「他如此暴斂,如何就無人抗爭?」
聽了這話,年長女官像是聽見什麼鬼話一般,先是回頭打量了一眼四周,而後怪異地看著肖蘭時:「夫人怎麼敢說這話。」
肖蘭時:「哈?」
然後她低下頭,小聲默念了幾句話,肖蘭時沒聽清,她又待了片刻後,立刻提著自己的藥瓶,落荒而逃。
肖蘭時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默默嘆息一聲。
轉而腦子裡又開始想虛妄腰間那把紅色的鑰匙。
他緩緩在這間大殿裡踱步,突然發現這裡只是看著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獸皮獸骨,其實一路走下去,發現這屋子裡實在空曠。
最後,肖蘭時的目光停留在幾隻野獸的頭顱上面。
那些猛獸的頭,已經完全風乾了,無一例外,猛獸的兩隻眼睛都被人用利刃殘忍地剜去,而向下看,斷口處硬邦邦的肌肉被割扯得極其不平整,像是生前被人活活撕下來一般。那些野獸的頭顱底下,桌子上都是暗紅一片,像是以前滲下來的血,看顏色就知道,生靈已經死去許多時日。
肖蘭時一開始猜測那些猛獸是虎,可細細打量起來,又發現它們不像。
像狼,卻又沒有細長的嘴。
突然,又是一陣噼啪的傾倒聲驚擾了他。
肖蘭時立刻起了身,一抬頭,望見虛妄一身紅色長袍,正搖搖晃晃地向他摩挲過來。
「賤婢……你這個賤婢……」
片刻後,他兩手砰得一下怒擊在肖蘭時眼前的桌子上,緊盯著肖蘭時,威壓道:「跪下。」哈?
肖蘭時聞著他身上的撲鼻酒氣,只覺得他腦子好像缺了那麼一塊。
剛才大殿上在人前,拿起長劍吵得要死要活地就要賜死他,好不容易被那藥師老頭順毛按了下去,現在不知道又那根筋不對,罵罵咧咧地突然又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