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一條形似鱷魚腦袋的東西在水面上緩緩飄過時,沒忍住往溫執言身邊靠了靠,貼著他溫熱的手臂,小聲道:「溫執言,我好像看見鱷魚了。」
溫執言察覺到江瀾手臂上好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看了眼站在船頭,將鏡頭移向水面的攝影師,抬手攬住江瀾的肩,對他道:
「這裡生態很好,熱帶地區,有沼澤,有樹林,鱷魚在這裡出沒很正常,害怕了就坐到裡面來。」
江瀾拍掉溫執言的手:「你才害怕。」
他嘴上這樣說,但腦子裡卻不禁開始浮現出各種有關於鱷魚的災難電影,然後開始幻想,會不會有鱷魚偷偷順著船壁爬上來。
並默默計算,萬一發生意外,他扛起溫執言成功躲避鱷魚的機率有多大。
還沒等他繼續發散思維,船突然,停了下來。
而船前的探照燈,也在同一時間被熄滅。
就在江瀾心中一驚,以為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時,卻聽溫執言在他耳邊道:「瀾哥,看。」
江瀾順著溫執言手指的方向,向船的另一側看去。
只見大片閃爍著的光點便出現在了那些樹林之上,四散飛舞,明明滅滅,如晴朗夜空之上的星辰墜落在眼前。
於南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握住喬昕的手:「喬昕姐,螢火蟲!」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站起身來向螢火蟲出現的那一端靠過去。
除了江瀾和溫執言。
江瀾望著那些亮著屁股在樹林裡穿梭的小蟲子,被鋪天蓋地湧上心頭的記憶和難以言說的複雜心緒困在了原地。
這是他答應過溫執言的事。
和去蹦極一樣。
看螢火蟲,是江瀾那份【情侶在一起一定要做的一百件事】中的其中一件。
可惜海城不是熱帶地區,四季分明,江瀾一直沒有機會帶著溫執言離開海城,去更遠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江瀾抬起頭,看著遙遠夜空之上流淌著的滿天星河,又看向黑暗中近在咫尺的點點光亮,他覺得自己後頸處的腺體在輕輕跳動,頭暈目眩有些恍惚。
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遠處的,和眼前的,究竟哪些才是真正的星辰。
過去的期待在時隔多年之後被以這樣的方式縫補銜接起來,也讓江瀾幾乎分不清,他失去溫執言的這七年,到底是真還是假。
江瀾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場看似漫長痛苦,實則卻短暫又微不足道的噩夢。
他在眼眶有些發熱時,低下頭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看著溫執言的側臉,在其他人熱切的驚呼和討論聲中,輕聲肯定道:
「你早就知道,我們是來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