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樓梯上,正要向下跑去,就聽到了樓下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
我身體頓時僵硬了起來,脫力的靠在了牆上。手也不自覺的握住了樓梯扶手,我在努力用全部意志去克服我對陌生人的恐懼。
“小愛麗絲——穿一下這件裙子嘛,就穿一次好不好?這嬌艷又活潑的紅色,還有上面的蕾絲蝴蝶結,小愛麗絲穿上一定也會像一朵盛開的玫瑰花一樣漂亮啦。”
很久違的聲音,那種醇厚聲線和獨特的咬字發音的方式……
“變態林太郎,我才不想穿。”嬌氣的幼女聲音響了起來。
同樣是熟悉的聲音。只是這道聲音已經不似以往的冰冷機械感,反而充滿了幼女的嬌憨。
“可是這條漂亮裙子是花了醫館半個月的收入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小愛麗絲真的忍心浪費掉我這半個月的辛苦付出嗎?”
“那還不是林太郎自己沒用?”
“小愛麗絲這麼說我好傷心,原來我在愛麗絲心中就是一個沒用的窮醫生。”
“所以林太郎為什麼會有錢買裙子,卻沒有錢買奶油蛋糕?”
“哇——小愛麗絲這麼聰明的嗎?連這點都想到了。”
很日常也很無聊的對話。
可是當我聽到耳朵里之後,身體卻止不住的再次顫抖起來。
我下意識地咬住了胳膊,不讓自己自己尖叫出聲。在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想要尖叫的欲望之後,我才發現胳膊早已被我咬出了血。
我一點都不在意手臂的疼痛。極致的愉悅在我的內心發酵著,發酵成了眼淚,又從我的眼睛裡流了出來。
從離開常暗島的那一刻開始算起,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太久了。
森醫生曾無數次來到了我的夢裡,曾無數次陪伴著我度過了每一個難熬的夜晚。可是只有今天,他的聲音才是如此真實,真實到讓我有種觸手可及的感覺。
我跌跌撞撞的爬下了樓梯,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那一扇掛著[診療室]牌子的門。
映入我眼帘的,是蹲在地上向金髮幼女展示紅色洋裙的醫生。金髮的幼女就背著我,站在他面前。
他好像變了許多。穿著寬鬆的白大褂,半長的頭髮沒有束起,就很自由的垂著。下巴處的胡茬也冒出了許多,看起來頗為潦草。當他蹲下身向幼女展示裙子的時候,臉上溢出的就是討好的笑容。
他的肩膀微塌,脊背也不曾挺直,看起來放鬆極了。
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點曾經在常暗島時期作為軍醫的影子,就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個好脾氣的落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