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丟掉我的腦子和情感,我很怯懦的想要逃避,逃避這個難以做出的抉擇。
“快去!你在那裡站著做什麼?”我聽到了森先生的厲聲催促。
這時我才恍然清醒了過來。稍微辨認了一下方向,我追了過去。
政府特殊監獄的樓道內寂靜無聲。全景的落地玻璃窗外正好就能看到森醫生和福澤諭吉仍舊不分勝負的纏鬥。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們,只是拼命的向前奔跑著。
樓道很長,一側是落地窗,一側就是長得一模一樣的房間。當我跑在樓道里,恍然就生出了一種“這條樓道根本沒有盡頭”的錯覺。如果樓道真的沒有盡頭該有多好,我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找不到與謝野,我也不會辜負森先生的信任。
是的,我現在的想法又變成了期待找不到與謝野。
福澤諭吉看上去是個好人,他是一個看上去和森先生完全不一樣的人。他阻止森先生劫持與謝野的原因是因為他在意人心,是因為他覺得森先生的做法殘忍,是因為他想救與謝野。
如果與謝野就這樣被偵探社的人劫走就好了。森先生永遠都找不到她,[不死軍團]也再沒有重啟的可能性了。
可是——
我的期待還是落空了。
我最終還是找到了與謝野。
她和一個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在一起。
少年看上去很柔和,沒有一絲一毫的攻擊力。此時的他正在低頭和與謝野說著話,有些小得意的驕傲樣子,讓人一點都不會討厭。而與謝野就坐在輪椅上,被他推著緩慢往前走。兩人沐浴在夕陽中,看上去是一副讓人不忍心打擾的美好畫面。
我是那個強勢闖入的不速之客。
我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兩人走過去,沉重到每一步都像是在腿上綁滿了沙袋。黑髮少年率先注意到了我,他眯起了眼睛,用一种放松中蘊含著警惕的眼神看著我。
“你——就是地下醫生請來的幫手嗎?”他看著我說道。
我並沒有理會他,因為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與謝野身上。與謝野小小的一隻,蜷縮在輪椅之上。即使三年已經過去了,可是她似乎並沒有長大,甚至於相比三年前的樣子,更加瘦弱了。瘦弱到側頰的肉都幾乎掉光了,突出的腕骨緊貼著一層皮肉,尖銳的仿佛刺穿皮膚。
但是她的手中緊握著一隻金屬蝴蝶。那隻蝴蝶看上去有些褪色,可是眼淚滴落到上面,卻讓蝴蝶多了幾分生動。
與謝野哭過。
像是被露水打過的弱小花朵。
“晶子……”我輕聲叫她。
她接收到我的信號,抬眸看向我。在我和她的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我們兩個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仿佛瞬間又置身到了三年前,那個吃了無數人、孕育著巨大悲傷和絕望的小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