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光同時落在門縫探出的那個小腦袋上。
幼崽怯怯地看著他們,他還從來沒有親歷過家長吵架的局面,不確定自己應該做什麼,出來也不是,進去也不是,無措地站在那兒。
岑尋枝第一眼看到的是小孩子光著腳沒有穿鞋,身上也穿著薄薄的睡衣,沒有外套,皺了下眉。
星艦里的中央溫控調得比家裡要低,這樣下去容易感冒。
在他有所動作之前,邊臨松率先大步走過去,一把抱起孩子。
崽崽因為突然變化的高度小小地驚呼了一聲,條件反射摟住邊臨松的脖子。
邊臨松一直以為自己的心冷硬得像鐵,除了岑尋枝,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觸動。
可是這雙暖呼呼的小手摟上他被空氣循環系統吹得發涼的脖頸時,他心中的某一角,就那麼柔軟地塌陷了下去。
小於還是有點兒怕高,尤其邊臨松的個子又超過了平時會抱他的幾個人,他不敢放開手,但還記得小小聲問好:“Papa……”
邊臨松摸摸他的頭髮:“嗯,你也好。”
就這麼自然地接受了這個稱呼和設定。
一問一答和諧得要命,好似早就成為了吉祥的一家,看得旁邊的岑尋枝直皺眉。
小於眼裡全是監護人,很想被mama抱,可又想起來papa和mama在吵架,有種莫名的歉疚和“背叛”感,只得比剛才更小聲:“……mama。”
岑尋枝清楚現在不是糾正小孩稱呼的時候,他先是道:“下床要記得穿鞋。我……”
邊臨松搶先:“我去給他拿。”
他抱著幼崽迅速進了房間,在臥室的床邊找到擺得整整齊齊的小鞋子,愛整潔的崽崽每回都會把他們擺好;給小於穿上鞋和外套後,本要再回到走廊,岑尋枝卻已經進來了。
之前他們是不想打擾到孩子睡覺,才去的外面,現在既然小傢伙已經醒了,確實也沒必要在走廊上吵架給外人看笑話。
外人……嗎。
邊臨松自我安慰又自嘲地笑了笑。
也就只能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摳字眼,才能讓自己感覺離岑尋枝沒那麼遠。
岑尋枝見他突然笑了,簡直莫名其妙。
不過現在沒工夫管這個大人。
他的視線落在小孩的耳朵上。
又重新成為了毛茸茸的、淺灰色的兔耳朵,乖順地垂在腦袋旁。
先前變成人類耳朵的場景,仿佛一場夢。
……果然和紀攸預料得差不多。
當時被桑克斯擄走的小於,危機之下突然爆發,是一種求生的本能,而非小傢伙已經掌握了完全化形的能力。
小於也感覺到了mama在看自己的耳朵,抬手摸了摸。
他在邊臨松懷裡僵住了。
不久前的噩夢,成了現實。
他根本不會收起耳朵。都是夢。
他依舊是最笨的小兔子,而mama仍然可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被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