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說三十而立,可是許以安卻像個孩子一樣沒有安全感,或許他的一部分永遠留在了孩童的時候吧,還沒有來得及長大,便已經沒有長大的機會了。
黑暗比想像中來的更早,如潮水一般湧來,帶走了他身體的溫度,在繁星滿掛天空的時候,許以安離開了這個世界。
少有的一絲安心,讓他勾起了一抹笑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這黑暗侵蝕的世界裡竟然還有光明的存在。
光明帶著灼燒靈魂的溫度將許以安從沉睡中喚醒。
起先是一絲光線,像是魚餌一般挑逗著許以安的神經,待他意識漸漸活躍起來的時候,那光線也越發明亮了,同時人間的聲音也漸入他耳。仿佛隔水相望一般,朦朧又煩躁。
“老朽盡力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略有些無奈地說。
聽他這樣一說,站在床前的人們議論紛紛。
“唉,這個孩子沒了,許老大那一脈算是絕了。”
“是啊,好歹也長這麼大,可惜啊。”
“有啥可惜的,一個傻子,若是活了還得讓許老二家養著,現在這個世道養活個人多難啊。”
“你這話說的,積點口德吧!”
“要我說許老二家就不該讓個傻子去干那活,要不然這傻子也不會一頭撞在石頭上丟了小命。”
“那活咋了,我們大家都能幹,這也不活得好好的。”
“行了行了,別說了,你看到老二家女人的臉色……”
眾人漸漸消聲,那許老二的那女人許柳氏臉色很不好,她也沒有想過這孩子竟然連那點活都干不好,這下倒好,這些看熱鬧的人少不了要出去編排,他們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在人命關天的時候,許柳氏卻只是想到了自家的名聲,由此便可知道,以往這孩子在這個家裡過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日子。
許以安默默吐槽,可是卻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他懷疑自己可能是穿越到了將死之人的身上。
可是別人穿越,無論原身是怎麼死的,穿越過來之後都是活蹦亂跳的,怎麼就他連個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不僅如此,還要忍受著頭腦眩暈到嘔吐的感覺,還有胃裡時不時的絞痛,也不知道這孩子最近有沒有吃過什麼東西,聽那女人的說法,這孩子的處境怕是十分難堪了。
然而,許以安這想法尚沒有在腦海中轉過一圈,後腦處傳來的尖銳疼痛便將他的意識全部打散了。
這是要死了還是又要穿了?
這是許以安最後的念頭。
到底是一條人命,就散是許柳氏膽子再大,也是不敢再大傢伙眼前做些什麼的,她平常偷偷摸摸苛待這傻子就算了,好歹要在這些人的面前做些臉面功夫。
許柳氏做足了思想準備,一想到自己那年齡頗大卻還沒有娶親的孩子,倒是真的悲從中來了,眼淚順著略有些尖酸刻薄的尖細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