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亞瞬間變成了一隻失去方向的無頭蛾,他的住所外面都是警察,這令他沒辦法自由行動,最多只能去街邊買點生活用品和食物。
他的對外通訊也被警方監聽——雖然他並沒有什麼親密的聯絡對象,找上他的無非是各種推銷。
警長和戴維在之後的幾天裡,都再沒找過他。
摸不清狀況的平靜表象,是很可怕的,在這種環境下,沒幾天卡利亞就有些神經兮兮的了。
他總覺得外面的警察好像變得更多了,他們看自己的眼神也越來越古怪,夜裡樓房老舊保暖很差,卡利亞蜷縮在單薄的被子裡整宿整宿地做噩夢。
他無事可做,就把隨身帶來的各種證件檔案,一樣一樣地放在餐桌上鋪開,展示給自己看。
瞧啊,那些簇新的證件,油墨味還沒退,上面的相片鮮活明亮,那不就是他自己嗎?
他趴在桌子上,湊近了去看那個照片,看著看著,就莫名覺得相片上那個雌蟲的笑容逐漸異化了,陌生的刺眼。
那不是他所熟知的卡利亞,也不是他自己,是個雜糅體的怪物。
他伸出手,捂住了臉,這張臉現在的模樣,是他挨了成千上萬刀削骨磨皮,才換來的。
結果還是不能跟真正的卡利亞一模一樣,眉目間總也壓不住有克羅米的影子冒出來。
前者是他所渴望成為的,後者是他所希望擺脫的,夜夜困擾著他的噩夢,無非就是,他成不了卡利亞,也擺脫不了克羅米。
他開始怨恨起來了,克羅米啊克羅米,你都被抓去坐牢了,判了三十年監.禁,就該老老實實地坐牢,你跑出來幹什麼呢!
從小就是那麼的張揚又任性,瘋瘋癲癲地到處給他惹麻煩。
他躲起來,就千方百計也要找到他,找不到就發狂。
去越獄,去直播,去搶銀行,去讓整個聯盟都知道他的胡作非為,目的就是要把他給逼出來。
他抬起頭望見了對面廚房門上的玻璃窗,擦得乾乾淨淨所以能照出人影,倒映著他的臉,既像卡利亞又像克羅米。
他凝望著那個倒影,自言自語:“我已經成為卡利亞了,克羅米什麼的,就不要再陰魂不散了吧……”
小樓里的卡利亞被晾了幾天,戴維找到警長:“時機差不多了,攤牌吧,再等下去,只怕等不到他自己主動認罪,就先要精神失常了。”
那是個雲淡風輕的傍晚,赤恆星墜入地平線,外出尋覓晚餐的卡利亞,被警員請進了一家小酒館裡。
那家酒館的吧檯上,坐著穿便服的警長和穿西裝的戴維,那個叫艾倫斯的蝴蝶雌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