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總覺得,有裴斯禮在的話,他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早上八點,邱秋和裴斯禮到達陳景發過來的那個寵物醫院。
旺福已經被送進去檢查了,門外只有陳景一個人。
他看起來有些泄氣,眼下都是青黑:「昨晚上旺福還是好好的,能跑能跳,我還陪他玩了毛線球,但今天早上七點左右就開始抽搐嘔吐,我怕它出什麼意外,就趕緊送過來了。」
末了,他恨恨地抓了一把頭髮:「對不起,邱秋。」
邱秋拍拍他的肩,忍著心裡的難過安慰他:「沒關係,這不是你的問題,這是我的疏忽。」
明明撿到它的時候就說要一直養著它的,沒想到半途自己就食言不說,還把它給別人養。
邱秋心裡很難受,難受得心臟發緊。
因為社恐不願意交際,他擁有的東西其實不多,除了一些身外之物和三兩個朋友,就只有旺福這隻兔子。
他不敢想像身邊沒有旺福。
醫生說,兔子的情況不是很好,四肢已經快僵硬了,說讓邱秋做好心裡準備,然後進去最後看一眼。
邱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去的,他覺得窒息,無論是空氣里隱隱的消毒水味道,刺眼的白熾燈,還是躺在手術室病床上,還在輕微抽搐的兔子,都讓他覺得窒息。
邱秋進去後,裴斯禮便要跟著進去。
陳景怕他打擾到邱秋,於是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入手冰冷,涼得陳景一個囉嗦:「別進去。」
裴斯禮回頭看他一眼,墨綠色虹膜微張,冷淡地注視著他。
未幾,陳景眼底隱隱泛起綠意,他驟然鬆開裴斯禮,然後有些機械地低頭,邁開腿,回到座位上坐好。
邱秋眼眶很紅,他吸吸鼻尖,周身縈繞著苦澀又悲傷的氣味。
裴斯禮不喜歡這股味道,會讓他覺得心裡不舒服,想撕碎,想破壞。
視線越過邱秋的背影輕輕落到那團快要僵硬的兔子身上,男人指尖微動。於是,在人類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黑霧鼓動嘶吼,順著冰涼的地板往上爬。
手術室的白熾燈發出滋啦聲響,閃閃爍爍的,在地上投出斑駁陸離的扭曲黑影。它們先是纏眷地蹭蹭香甜的邱秋,然後在本體的示意下爬上手術台,鑽進那薄薄又脆弱的動物骨骼里。
接著,旺福本該停止跳動的心臟開始重新跳動,本該凝固的血液開始流動,本該僵硬的四肢也重新變得柔軟。
邱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連手都在顫抖。
然後下一秒,兔子舔了舔他的手背,舌苔粗糙,但卻是溫熱的。
旺福,重新活過來了。
邱秋回頭看向裴斯禮,眼尾還是很紅,他把旺福抱進懷裡,小心翼翼又珍重地蹭蹭它的腦袋,然後詢問對方:「裴先生,我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