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復又安靜下來,耳畔是夾著雪嗚嗚咽咽刮著的風聲,邱秋來回蜷縮著手指,最後輕輕坐起身。
他一動,手腕就立刻被抓住。
裴斯禮泛著冷光的豎瞳直勾勾盯著他。
不需開口,邱秋就懂了祂的意思。
「喝水。」想了想,他又補了句,「很快就回來。」
水吧檯離臥室不過幾步路,喝口水而已,即使侵占欲再膨脹,裴斯禮都不至於亦趨亦步跟上去討嫌。
祂鬆開手,只是不曾挪動視線。
邱秋下了床,汲著拖鞋出去,藏在暗處的黑狗動了動鼻尖,晶亮的綠色豎瞳直勾勾盯著那道瘦削的背影。
呼哧呼哧……
像是老舊的風箱重新運作,黑狗的呼吸一聲重過一聲。
邱秋沒開燈,他和著從玻璃窗反射進來的霓虹燈光,冷靜地從抽屜里拿出兩粒安眠藥,在水杯里攪勻後又放了三粒。
藥是提前買的,怪物不知道。
他用勺子把打濕的藥碾碎,然後攪拌,最後含了一口在嘴裡,開始往臥室走。
五粒藥,或許有用,又或許沒用,可能裴斯禮會毫無察覺這是安眠藥,又可能來不及察覺。
臥室里,裴斯禮打開了壁燈。
淺黃色的燈光下,祂安靜坐在床沿,黑色睡衣領口敞開,鎖骨挺立,五官立體,眉眼深邃,赤著腳踩在木色地板上。
單看外形,沒有誰會想到這是一隻披著人皮的怪物。
四目相撞,邱秋心頭一顫。
臥室變成了濕潮囚籠,坐在床沿的裴斯禮變成了張滿獠牙的有尾怪物,而邱秋,是被盯上的,弱小的獻祭食餌。
脊椎發麻,邱秋蜷縮著手指,恨不得上手撓一撓,或者原地惡狠狠地跳一跳發泄。但最終,他還是一步步踏入裴斯禮伸手就夠得到的領地。
怪物一直看著他。
用和以前一般無二的墨綠色人類瞳孔。
祂甚至稍稍翹起嘴角,蠱惑著邱秋再近些,再靠近些。
腮幫子已經開始發酸,因為顧忌著嘴裡的藥,邱秋連普通的滑動喉結也不敢,他睜著濕潤的杏眼,乖順的,帶有討好意味地彎腰捧住裴斯禮的臉。
他要親吻眼前的怪物。
只有那樣,他才能順利把藥渡過去。
唇瓣甫一相接,手腕便被扣住,裴斯禮反客為主,焦躁地貼上他的唇齒。
碾磨,吮砸,水聲連綿。
那口藥也自然而然被邱秋送進怪物嘴裡,再順著喉結的滾動進了祂的胃和臟器血液。
「秋秋秋秋秋秋。好喜歡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