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湯彥的提示,蒲千陽立刻在心裡算起了安軒死後的股權分配結果。
之前他以為事情不過是安軒家族企業涉及轉型,需要安軒這個常年裝死的股東表態,可現在看來事情遠比這複雜。
簡單來說,如果安軒死了,因為沒有遺囑也沒有繼承人,依照目前的法律,他所有的財產會按照血緣關係第一順位第二順位進行再次分配。
最後,安軒父親為首的優化派會以微弱的優勢勝過安軒母親家族代表的擴張派。
而他們優化派的核心做法就是砍掉相關的旁系產業,完成資源整合收攏。那麼自動當前退出海港服務的競標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那麼與其說之前的建議是規勸,不如說是威脅,逼著房惠惠二選一。
房惠惠終於還是沒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安軒就是個寫書的,你們一個兩個為什麼就是不放過他?」
「懷璧其罪的道理,您應該比我懂。」湯彥聳聳肩,「那麼從現在開始,當然,是在您不打算選達成前兩項交易的前提下,滿打滿算,安軒先生也就能活到第二個日落了。」
「所以,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呢?」
第二個日落這句話聽得蒲千陽心中發寒。
因為這種威脅他也聽到過。
在原本的時空里,自己在創業期間也面臨著相似的困境,客戶拖延尾款,上游供應商提前要求支付定金,合作夥伴臨陣倒戈,骨幹員工被挖角跳槽,四面楚歌。
可能區別只是自己的代價並不是生命,而是不得不將自己辛苦創立的公司拱手相讓。
在後邊很多個日夜裡,蒲千陽回想起自己當初的種種決策時,懊悔的心情依然會如潮水般湧上來,責怪自己的無能。
可這麼一想,難道說當時自己所面臨的困境也是人為造成的?
他的腦子很亂,突然很想抱抱房惠惠,抱抱安軒,可能是更想抱抱當時的自己。
這句話明明自己拿來開導過祝雲宵不知道多少次,卻是他第一次對自己這麼說:
——不是你的錯。
等蒲千陽聽完湯彥和房惠惠的談話回到家時夜色已經深了。
蒲千陽沒有敲門,而是選擇用鑰匙悄悄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