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類似的場景里,祝雲宵的回覆是:
——不聊。
回答同樣的短小精悍,效果同樣地惹人暴怒。
不愧是你。
經過旁人的勸說,這人最終收了勢,冷哼一聲,端起餐盤就往員工餐廳的餐具回收處走了過去。
其他同行的學生也紛紛跟了上去,即使他們中有幾個的飯才吃了大半,也只能匆匆多扒兩口就走,可能是怕多待一會兒就會被牽連。
坐在這個小團隊邊緣位置的梁楚言明顯想說點什麼,可最後也還是端起盤子跟著眾人走了。
圍觀了全過程的蒲千陽竟然生出了一句感慨:不管什麼年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隨後他又略帶沮喪地發現,自己現在混得還不如祝雲宵瀟灑。
至少自己沒法對著看不慣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事來上一句「憑你」。
或許是這次運氣實在糟糕,他這一勺菜大概是食堂阿姨從底部舀起來的,被切得很大塊的姜蒜「末」占據了菜餚分量的半壁江山。
見蒲千陽跟這些配料鬥智鬥勇,祝雲宵主動夾了一筷子自己的菜到了他的盤子裡,「附近有家淮揚菜不錯,起碼調料切得精細,要是吃不慣食堂你也可以過去吃。」
「出不出去吃這個另說,反正這個窗口失去我了。」蒲千陽看他夾菜分給自己也沒有推辭,只是簡單還了兩塊瘦肉回去,「你這人際關係?」
祝雲宵似笑非笑著向那波人離開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如你所見。」
「嗯,見了,理由呢?」
祝雲宵停頓了一下,俯身到蒲千陽的耳側,「說來話長。」
看他這麼動作,蒲千陽也嚴肅了起來,他放下了筷子,認真地聽著。
如果此時有人從身後經過,就會發現這兩個人的姿勢和一個四字成語不謀而合:
耳鬢廝磨。
聽完祝雲宵解釋的蒲千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首先,無關信任與否,自己聽到的依然是祝雲宵的一面之詞。按照自己的處事風格至少也得聽聽對面是怎麼說的。
否則在這種情況下下結論就叫拉偏架。
其次,自己一個外行其實很難理解為什麼有些人會對實驗室的大師兄留下的課題抱有這麼高的期望,以至於會對祝雲宵抱有這麼大的恨意。
自己經歷的項目不少,被砍掉或者大刀闊斧修改的也不在少數。要是自己也跟這人一樣倔怕是早就給氣死個百八十回了。
所以在他看來實驗室調整策略方向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或者應該可以歸類到「時也命也」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之類的哲學觀下。
然而在一些人眼裡,正祝雲宵這個外來特權人員就是導致他們大師兄出走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