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現在他才真正地意識到,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認真的!
他居然是真的想幫自己去殺人!
先且不提這人到底是怎麼偷聽到了自己和學弟的對話,單說這男人居然能在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內就把一個遠在對岸的陌生人抓住,裝進棺材一般的箱子躲過海關的檢查將人運到這邊,又悄無聲息地將其搬到自己家裡。
這種事情,到底是什麼人才做得到啊?
與此同時,那個被五花大綁的原本戴著助聽器的男人聽到這般對自己的「謀殺」安排,一時間也是一股寒意從尾椎傳到了頭皮。
埋在基因里的本能讓他想自救。
他動彈了幾下,勉強調整姿態變躺為趴,隨後試圖看向綁架自己的人的臉。
只要能看到……
可還沒等他的視線挪到那人的膝蓋以上的位置,原本坐在老闆椅上的男人就發現了他的圖謀。
只見男人單手一撐,輕巧地翻過了寬大的老闆椅,將其中一隻腳踏在了躺在地上的男人的太陽穴的位置,進而阻止了他的動作。
「嗯?」
一個單音節的輕描淡寫般的鼻音配合著男人漸漸發力的足尖,就讓原本戴著助聽器的男人再也不敢動作。
現在房間裡只有三個人,一個人站著,一個人趴著,一個人坐倒著,場面看起來很是滑稽。
祝雲宵原本踩在男人頭上的腳向側邊邁了一步,仿佛嫌棄一般在白布上蹭了一下,隨後整個人徑直地從那人頭頂上方繞了過去。
然後他站在了佘先生面前,平靜地望著這個早上跟自己高談闊論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老學長。
「看起來你其實沒有那麼恨他。」祝雲宵用腳尖將□□的刀柄勾了起來,隨後從上衣口袋裡拿了塊布將它拿了起來,收在了身側,「不然不至於當報仇雪恨的機會都被遞到嘴邊了還吐出來。」
在佘先生的視野里,祝雲宵大腿中部往下的部分沐浴在月光里,而其他的身體部分依然隱藏在黑暗之中。
整個人在夜中被分了黑白兩色,涇渭分明。
「而且相比於恨他,你其實更恨你自己吧。」
黑暗中傳來了祝雲宵淡漠的話語,
「那個無能的自己。」
這句話觸到了佘先生的神經。
作為一個天才,或者至少是一個前天才,最憎恨的就是被評價為無能和平庸。
「我無能?我無能?」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和勇氣,佘先生居然站了起來,和祝雲宵平視,「是我第一次提出細胞生長支架理論,是我造了第一個模型,是我第一次把模型安到了猴子的心臟里……」
祝雲宵懶得再裝乖聽一次佘先生的學術生涯,當即出聲打斷道:「所以呢?那為什麼第一個用你的理論救人的人不是你?是不想嗎?」
這句話一出口,佘先生瞬間語塞。
因為確實不是他。
因為確實不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