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就變成了淅淅瀝瀝掉著泥土的根莖和系在死人身上的繩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溫德爾的面前卡約斯一直是放鬆的狀態,不常動用自己除了聽覺和嗅覺之外的感官。所以直到溫德爾牽引著把他的手放在花束上的時候,卡約斯才察覺到面前還有另一束和自己帶來的植物一模一樣的東西,只是沒有泥土和草葉。
卡約斯仔細地摸著冰涼柔嫩的花瓣,碰了碰花莖上緊束的光滑綢緞,不發一言。
「……」
注意到卡約斯收緊的下頜,溫德爾謹慎地後退一步,問道:「等等,冷靜一點,不喜歡的話也不需要打我吧?」
「我不會傷害你,」卡約斯的聲音低沉有力,「只是周圍出現了危險,觸發了我的戰鬥本能。」
溫德爾的心中一緊,可緊接著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感知到,凝神聚氣地等了幾分鐘,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雪花拍打窗戶的輕微聲音。溫德爾把自己的感官擴展到最大,連蟲族營地中雌蟲巡邏的腳步聲都能聽到,依舊沒發現危險的存在。
「我什麼都聽不見,你能感知到方位嗎?」溫德爾問。
卡約斯把觸覺系統打開,蟲族特有的生物波紋擴展到以自己為圓心的五十米以外。半晌,他的臉上出現了古怪的神情,沉默兩秒後說:「……不存在危險。」
「什麼意思?」溫德爾不解地問。
卡約斯也流露出困惑的神情:「剛才我的心跳得很快,應該是存在未感知到的危險激發了我的感應。」
溫德爾逐漸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卡約斯竟然缺乏常識到這種程度,令他感到又好笑又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也許正是因為不懂這些,卡約斯才能將自己的心情完全袒露在溫德爾的面前。
「心跳加速並不只在危險面前出現——也可能是感到情感意義上的波動。」溫德爾溫和地說。
卡約斯皺眉:「聽不懂。」
「在這種情況下,你的心跳加速代表著你很喜歡這束花。」也喜歡我。為了避免卡約斯感到尷尬,溫德爾體貼地沒有說出後半句。
卡約斯像是僵住了幾秒,然後把溫德爾抵在一面空白的牆上,他沒有把蟲翼收起來,放任它們在背後輕快地閃動著,輕薄透明的邊緣閃著利刃般的寒光,有幾次差點碰上溫德爾的脖子。
脖頸上的動脈是獸人和人類共同的命門,上輩子的溫德爾從沒有讓任何人接觸過這裡,即使是同伴也沒有,這是來自天性中的戒備。
在卡約斯靠上來的一剎那,溫德爾打了個寒戰,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撤開。
卡約斯是很危險的蟲族,他完全有能力把現在的溫德爾殺死,那雙輕顫著的薄薄蟲翼轉瞬就能變成殺人的利器。
在這樣危險的生物面前放下戒備,甚至讓他靠近自己的命門,對以前的溫德爾來說是不可想像的。哪怕現在,溫德爾內心中都始終有一種衝動尖銳地發出警報,警告他應該離開,保持安全距離,保持自己的安全。
溫德爾僵了一瞬,閉上眼睛。
他能聞到卡約斯的信息素氣味,熟悉而溫和,與雌蟲本身的冷硬性格完全不像,卻又毫不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