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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子虛捂著肚子爬起來,喘得厲害,小聲但兇狠道:「您可真是土匪。」

黑七把手放在因子虛的衣襟上用力擦了擦,羞辱似的拍了拍因子虛扎手的臉:「因老闆皮膚細嫩,到底是沒見過殺人的世面了,這世道,我這樣的土匪可不稀罕。」

他扭曲的臉上滿是猙獰的笑意:「咱們下回見。」

他心裡的計較卻是:像因子虛這樣好拿捏的冤大頭可遇不可求,斷然沒有隻羞辱一次的道理。

到了酒鋪子的門坎上時,黑七突然背過身子,腰微微向外突著,腰間盤著的大刀磨得很薄,上面還有未乾的血跡,黑七擠成一條縫的眼睛好像在回味什麼一樣往因子虛的臉上剜了一眼,心道:這個老匹夫,真是……

因子虛總給黑七一種奇葩的感覺,就像他的形象一樣矛盾,看著粗糙潦草,偶爾下意識的舉動卻風雅,有一種飽經風霜又嬌生慣養的感覺,時常讓黑七後背發麻,但是……黑七篤定地把腦袋微微揚起來,從因子虛的表現來看,他確實是一個三腳踹不出個屁的廢物!

……

在觀察到黑七確實走遠的時候,因子虛若無其事地踱到櫃檯前面,油成幾絡的劉海掉到了他的嘴前,他的嘴唇愉悅地翹起:「來一壺酒。」

他要來慶祝。

小二見慣不慣。

這裡的「商人」經常有被黑七逼瘋的。

但小二顯然沒想到,因子虛才是真正的瘋子。

因子虛提著酒,一邊喝,一邊晃晃蕩盪地向小巷子裡跌去。

坎兒街深處的壽材鋪子是因子虛的,門板是一塊雕著青山不老松的棺材板改來的,漆水的味道濃烈,店裡還有一個應景的病秧子當夥計。

因子虛一把跌進鋪子裡,然後呆呆愣愣地往鋪面後面的暗房裡踉蹌。

那後面早就燒好了洗澡的熱湯,病秧子夥計把他往水裡一踹,掩著鼻子退了出去。

因子虛被水浸得清醒了,把腰間的帶子一扯,伸著一截雪白的臂掛在浴桶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頭髮鬍子黏在一處,水順勢滴進他的眼裡,因子虛好像終於耐不住了,關節泛紅的指尖往劉海里一插,雜亂的頭髮撇到了後腦勺,露出了白皙光潔的額,他皺著眉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形狀秀氣美好,永遠是彎彎帶笑的模樣,眼尾勾著一抹紅,鴉羽一樣的睫毛翕張,單單是這雙桃花眼就好看得不像話了,只可惜鬍子蓋著下半張臉,到底看不清楚他能有多嫵媚。

因子虛的皮膚白啊,洗掉刻意糊上去的泥之後看起來就像一塊白水煮豆腐,細膩得不成樣子。

他在浴桶里直起身,水順著薄薄的皮肉往下,可以看見他右邊掛著水的清瘦腰窩上有一個蓮花形狀的疤。

傳言,廢相許沉今被貶為罪奴流放的時候,看守的將士原本要在他的臉上烙下一個「奴」字,但是瞧著那張比女子還要嬌媚的臉,將士猶豫了,最終只在許沉今的腰窩上烙了一朵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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