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頭一轉:「可是……在下時運不濟生意蕭條……」
黑七當然知道因子虛意有所指:「因老闆什麼意思?」
因子虛一拍大腿長嘆一聲,一副沒了爹死了媽的苦命模樣:「在下最近這手頭有點緊,七爺大人大量,善心菩薩,仁義之士……」
黑七明白了因子虛的暗示,遂笑了一聲,裝傻道:「因老闆選擇了這樣的營生,當然是舒服不了了。」
因子虛小嘴抹蜜:「雖然這行不好干,但是如果遇上一個善良帥氣的同夥,在下還是可以堅持的。我看七爺就一臉善意……」
話音未落,黑七卻一聲嗤笑:「因老闆以為幹了這行的還可以金盆洗手嗎?」
因子虛明著是奉安城坎兒街壽材鋪的老闆,暗地裡勾搭地痞流氓賣著黑糧。
凡貨物要過銅葫關,按規矩要給占山為王的銷金寨寨主黑七爺交點過路費。
可因子虛的這批糧……過路費漲了。
他福腰,討好地笑,春樓里的姐兒都沒他親人:「您瞧瞧,是不是算錯了。」
現下戰亂,買賣黑糧是油水肥命薄的行當,因子虛道上有名,賺得不少,可永遠都是一副「叫化子模樣」。
衣服是破爛的,臉是一直不剃不洗的,拳腳上也沒有功夫,頭髮還是雞窩樣的……
黑七想:啐,他像個什麼玩意?
變故橫生!
「噼啪~」
黑七突然暴起,把因子虛的腦袋往桌子上重重一扣,只聽見一聲沉悶的碰撞聲,因子虛腦殼開花!
黑七扯著因子虛的頭髮將他拎到眼前,大咧咧地笑,嘴裡一口旱菸直衝因子虛的天靈蓋:「因老闆,亂世里,銀錢就是碎紙,現下什麼東西都貴了。」
看來是不打算還錢還糧了。
因子虛吃痛,咬牙切齒,額角青紫,他也笑,只說了一句話,吐出了半截殷紅的舌,理直氣壯著:「可……在下窮哇。」
黑七沒收手,用力揪著因子虛的髮根,繼續說:「沒錢就去殺人啊,知道那個一直掛懸賞的廢相許沉今嗎?他的命更值錢了。」
「痛痛痛!!!七爺饒命。」因子虛慘叫,他當然知道黑七口中的許沉今。
廢相許沉今,八年前被流放,至今查無消息。
此人其智近妖,天人之資,只是一笑就可以攪得朝堂暗流動,人道佛面蛇心。
自從他流放以來,要買他首級的一直在黑市絡繹不絕,價錢居高不下,可許沉今便如人間蒸發似的。
直到十日前,遠東之戰凱旋的將軍權持季被聖上封賞,賞了地契世銜,當然,美人也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