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子虛笑:「一針封穴,全身軟若無骨,陽長大夫好本事。」
權持季的手還覆著莊琔琔的眼,對著因子虛道:「你不怕嗎?」
陽長踩了他的胸口:「他怕什麼?還沒叫他真正疼呢。」
因子虛抬眼:「怕,怕死了。」
他在流放之前也是這樣,一針封穴,躺在牢里,像一具屍體,但他向來命硬。
因子虛說:「先生,怕有用嗎?我怕得想咬死你們。」
權持季攬過莊琔琔的肩膀,將及腰的孩子往懷裡一攬:「早作休息,晚上見血要做噩夢,現在就回房去,再聽牆根亂跑出來就把腿打斷。」
他頓了頓:\「因老闆,若你真有本事,我恭迎你來咬死我。」
因子虛下流啊,痛到昏厥前還對權持季大逆不道:「我可咬不死你,只怕給先生的脖子留下一圈兒牙印,讓許沉今看了傷心。哦不,我被你們弄死了,你們就找不到許沉今了,許沉今看不見什麼牙印。」
「先生啊,我有沒有告訴你,銷金寨的黑糧生意,離了我,就斷了。我是不是沒有說過,今夜我回不了鋪子,店裡的小夥計就會把庫里的糧燒乾淨。」
陽長一棒子對著因子虛腦袋上砸:「你再油嘴滑舌!」
因子虛腦袋血糊了一眼,臨閉眼前,他聽見了權持季的呵斥:「陽長,夠了,給他好手好腳地藥好,送他回壽材鋪子罷。」
因子虛那看似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分明是在警告權持季:他因子虛是個及時行樂的人,他要不高興了,什麼也不會說,他到死都要咬權持季一口。
用什麼來反咬權持季呢,用銷金寨。
權持季無論如何要得到銷金寨就是看上了這黑糧生意,黑糧一斷,銷金寨就無足輕重了。
陽長停手了,罵罵咧咧:「行行行,送送送。」
權持季捏了捏鼻樑,似是有些許無奈:「我同你一道,我怕你把他悄悄弄廢了。」
陽長心虛哼唧哼唧:「不至於此。」
權持季已經披上了大氅:「走吧,我也想看看那破壽材鋪子裡藏著什麼玄機。」
半夜的青火粼粼,卷著飛沙的草坪上灰濛的蒼穹多了幾絲奇異的色彩,陽長在後面遠遠地跟著權持季,權持季想監天司又有「天象異動」的摺子可以遞給聖上了。
因子虛癱軟在馬背上,昏得並不安穩,冰冷的手向上抻著正好貼著權持季的脖子,嘴裡不住囈語:「許,許……沉今。」
權持季一邊策馬,一邊問道:「許沉今又如何了?」
因子虛依舊昏沉,自顧自低聲碎語:「許沉今……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