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逛著逛著,少年成了廢相,許府被抄了,因子虛想回去看看也不行了,只剩下這個被洗劫一空的竹廬。
喻白川被院子裡的灰嗆得乾咳了兩聲。
因子虛拿袖子把桌子揩出了一塊乾淨的地方放下菌子,抬起自己的胳膊放到鼻下,響亮地「yue~」了一聲:「泡熱泉,泡熱泉……」
喻白川抬眼看他:「你現在這個樣子,有哪家熱泉願意讓你進去?」
因子虛:「……」
因子虛沉默了,把劉海一撩露出精緻的眉目:「那這樣呢?」
喻白川用看傻子一樣的表情盯著因子虛:「你說呢?鬍子……」
話說因子虛這人真的很神奇,平時可以完美融入醜八怪的形象,但只要微微打點一下便驚為天人。
素色的衫虛垮垮地罩著,才洗過的發梳得整齊披到腰際被因子虛隨手摺的竹節挽上去一簪,只罩了下半張臉的素白面具兜了因子虛那沒打理的鬍鬚,兩相對比更顯出那雙桃花目的顧盼生姿,這副樣子真是應了那句:看狗都深情。
喻白川以前倒是見慣了許沉今意氣風發的樣子,今日見到因子虛這副模樣又被勾起了回憶,甚是想念當初乾乾淨淨的許沉今。
因子虛看著濁水裡屬於自己的倒影,伸出一指攪亂了一片水光淋漓。
伸腿出院的時候,住旁邊的長舌婦頓時噤聲。
詫異: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人。
喻白川原來是嫌因子虛丟臉,現在是覺得因子虛好看得太突出了,自己格格不入。
輕車熟路地繞到東市,以前常去的熱泉館子還在開著。
喻白川比較金貴,病秧子體質差得離譜,熱湯也要找個單獨的泡。
因子虛比較愛財,萬不肯多出一分錢單獨泡個池子。
倆人在堂房那裡領了牌子就各走各的。
涼都並沒有開放到露天熱泉幾個大老爺們赤條條坦誠相待的地步。
因子虛剩了貼身的薄薄裡衣,濕發貼在修長玉白的頸子上,被水汽蒸得眼尾帶紅。
現在是晌午,長工什麼的剛吃過中飯正在碼頭幹活,這個熱泉里倒是只剩下因子虛一個人。
他泡得陶醉,差點睡了過去。
直到池子的另一邊又落了個人。
因子虛腦子正放鬆著,虛幌幌地睜開眼睛去瞧,下一秒,他整個人都亢奮了,連滾帶爬地上岸。
那人是權持季啊。
因子虛衣服都沒披上,七手八腳地往上攀。
許是他的動靜太大了,反惹了權持季的注意。
權持季拽住因子虛命運的腳脖子,把因子虛一把扯了回去,因子虛撲通入水,捂著胸口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