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錢老終於肯拿正眼看向因子虛,因子虛伸出兩掌,莊嚴地攥緊遞到手上的聖杯。
卻聽見錢老道:「許沉今,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會去京城嗎?」
因子虛靜候答覆。
錢老道:「當年其實我沒有受到你的邀約,因為我只是一個跳悅神舞的,受邀為宮裡悅神獻舞的時候見過你,當時你在高堂之上用了一把軟骨劍比劃了一下,看樣子就知道你是一個半吊子花架子,雙手綿軟無力,對著虛空亂戳,還以為自己風流瀟灑,說是舞劍,更像花樓里的姑娘在跳舞……」
因子虛盯著錢老正正對著他的鞋面一陣汗顏,眉毛情不自禁地擰了擰,心思道:自己何德何能,當年的糗事還讓別人到現在都念念不忘,念念不忘也就算了,現在當著自己的面就不能說得委婉一點嗎?
到底是忍字頭上一把刀,因子虛忍氣吞聲回了一句:「是。」
「但是腿法很好。」錢老突然就換了語氣:「矯捷柔韌,翩翩驚鴻。」
因子虛這回倒傻了:「啊?」
他大張著口,好像難以置信,無措地眨了眨眼睛:「您說……腿法?」
因子虛那套看著好看其實一無是處只能被別人按著揍的腿法?
因子虛寧願相信自己沒有眼也不信錢老沒眼瞎。
「對了,許相應該不知道吧,其實那套腳法嚴格意義上來說是腳位,跳舞的腳位,悅神舞的腳位。」錢老笑眯眯的,更加意味深長的模樣。
因子虛嘴角僵硬了,看來自己當年確實好傻,連這都被人糊弄了。
所以,自己這是花了重金請了一個樂坊老師?
錢老把因子虛要抬起來的腦袋摁了下去,重重地壓著他肩頸上的筋脈,聽他吃痛的一聲呼聲,譏諷道:「看來還是不夠軟。」
因子虛抬眸:「……」
自己命硬骨頭也硬,這一下是真的疼啊。
「跪好,低頭。」錢老摘了在因子虛手上的那柱香,香頭裊裊,熏焦了因子虛的一小絡劉海,原來就流里流氣的人又多了一分髒亂,呆呆的向正在冒煙的劉海吹了一口氣。
「月神在上,一求順遂平安,二求不貪不嗔,三求摯友長樂,四求月神跟前守候服侍,願游神隨行。」
因子虛手裡的聖杯高高向前一拋,落地時聲音沉悶,就像是木魚錘到了軟榻,半裁葉忙跳過去,腳尖輕巧地一點,像寒江上掠過了一隻雪雁,探頸子一看,滿意地叫了起來,如卸重負:「一正一反,月神同意了。」
因子虛終於鬆了一口氣,剛要拍拍膝蓋爬起來就被錢老又按了下去,只好縮縮脖子:「還有什麼講究?」
真是的……
因子虛不平,如是埋怨道:還要給他使什么小絆子?
有些人就是為老不尊得厲害,一點兒也不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