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彎腰:「你就是許沉今。」
因子虛:「好眼力。」
真是一種高級又晦氣的識人方式。
他假笑道:「所以,您要拿我怎麼樣呢?若是要殺了我的話,或許……老先生您還打不過半裁葉這傢伙,不如……」
他換上了更加燦爛真誠的笑容,款款道:「不如,大家化干戈為玉帛,您和半裁葉好好聊聊要怎麼分錢,你好我好大家好。」
半裁葉瞪了他一眼:「……」
好?好個鬼?
他不服,憑什麼他要分錢給別人啊?
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是要去賣掉因子虛的,哪能有一件商品安排自己的賣家的事情?
好在錢老並不是為了把因子虛賣了,他退了幾步:「進來。」
半裁葉警覺:「不會有什麼埋伏?」
因子虛卻不以為然:「就一間小破屋,能埋伏多少人?」
他絮絮叨叨著:「錢老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同在下講的?若是因為當初在下作賤於您,在下跪地叩首謝罪。」
錢老回道;「我可配不上許相的道歉,我只是想看看你成了一隻落水狗的樣子。」
因子虛忙陪笑著轉了個圈展示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就好像是由一個又一個的補丁縫合而成,竟找不到一點的好料子,因子虛道:「那老先生現在看到了,可還滿意?」
錢老道:「不滿意。」
一道蠻力突然襲來,重重地打在因子虛膝關節的位置上,他吃痛,撲通一下跪到春神神像面前,喉嚨里泄出一聲難以自恃的呼聲。
「乖乖……」半裁葉叫了一聲,卻被因子虛攔了下來,他對著神像合攏五指,躬身叩首,成了春神面前小小的一團。
磕一下,磕兩下,磕三下……九扣九拜,一聲不吭。
半裁葉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倒是知道錢老是個怪老頭,但是因子虛怎麼和錢老一樣幹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錢老歪了歪腦袋,似是讚賞,駝著背走到因子虛眼前:」倒真是其智近妖。」
「先生說不需要沉今的道歉,但是沉今不敬神明,現在九扣九拜,錢老先生您覺得月神現在原諒沉今了嗎?」因子虛頭還抵在地上,是最恭敬的姿態:「錢老先生是不是一直在等今天。」
錢老從香案上拿了有掌那麼大的兩個聖杯,彎月形狀,高高翹起的兩端指著神像青煙。
月神半闔著眉目,像是在靜觀人間鬧劇,又像是慈悲地窺探因子虛這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