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沒良心貪玩的,由著凸碧呆在他的旁邊,
但他知道,這兒不是凸碧該呆的地方。
因子虛彎腰,凸碧抬眼,可以看見因子虛存在感明顯的下睫毛。
許沉今面如敷玉,湊得再近也看不見一點的毛孔,總是扎眼,讓人情不自禁目光跟隨。
「我要去……繼承家業。」因子虛說話的調調總是不正經,邊說邊笑的樣子要比別人少兩分威嚴。
凸碧「哦」了一聲,伸手去探因子虛的額頭,冷道:「又癔症了?」
「明天,送你去學堂。這回是認真的。」因子虛沒有笑了,睜著眼睛瞧著凸碧,忽得伸出手,落到凸碧的額頭上。
那是冰涼的,二月天的雪早化了,他的掌心怎麼還是涼的呢?
「已經給你準備了學堂,是最好的夫子,包食包宿,每月都給你月錢。」
凸碧目光灼灼,好像是下定決心:「先生說過,我只要好好學就不用去學堂。」
他不明白,因子虛怎麼就變卦了。
因子虛擇了空落落的梅枝插到細嘴的茶壺口上,蜿蜒的枝丫莫名為這裡生出了一份儒雅的味道。
凸碧問:「幹什麼?」
因子虛道:「清談,考不贏在下,你就去上學,怎麼說怎麼罵都沒用。」
權持季不懂因子虛到底耍的什麼花樣,但是書生一旦露出那樣的神色就是不好糊弄的徵兆。
可是,若是睜著眼看著書生義無反顧的離開,凸碧會瘋掉。
他們已經待在一起三年了,見證了一年又一年草長鶯飛,於古橋上相見,於橋上走了一遭又一遭。
凸碧問他:「那要清談些什麼?」
他以為會是像以前一樣聊人生聊理想聊路過的小貓小狗。
因為書生喜歡詭辯,喜歡抓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嘻嘻哈哈的亂說一氣,書生的清談就好像是村口的老頭老太太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
可是,因子虛這回認真了。
他拿了一本書,問道:「我們這回來辯一點有用的東西可好?」
凸碧一開始可能以為因子虛還像之前一樣沒個正形。
他在涼都的日子裡書是一點也不看的,道理是一個沒講的,科舉是懶得去的,大儒先生是搭理都不想搭理的,因子虛好想給自己打一個大嘴巴子,他這種人就是喜歡懶散。
但是,他又不是真的沒學問。
反而,許沉今很聰明,是當時赫赫有名的神童,別人都以為許沉今會一步一步,連中三元。
但是因子虛走了奇奇怪怪的路子,跑到窮鄉僻壤里忙著遊山玩水。
考試的時候屁股沒辦法老老實實呆上多久就罷筆睡覺。
好的文章要鳳頭,豬肚,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