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沉今那時候一出門就是萬街空巷,對於這樣的美人丞相,議論的人接踵而至,久而久之,當然有一些流傳廣泛的說法。
不像趙明德,他的坊間傳聞就很乾淨,乾淨得叫人慾哭無淚。
趙明德回過神來,道:「那年北遼戰事,軍中鬧瘟,將帥問如何是好,許沉今這個心狠手辣不做人事的說,把帶著瘟疫的人用戰車投到對面去,那將軍被氣了個半死,還要勸慰他說:沉今吶,不至於此。你猜猜,這個傳言裡的將軍是誰?」
權持季上下掃搭著趙明德:「明德叔一直鎮守北邊抵禦虎視眈眈的雄海國,不出所料,是你吧。」
趙明德捂著胸口,心如刀割,沒頭沒腦地感嘆了一句:「看看,看看,許沉今的傳言這麼多,在這裡面,連我的名字都沒有提及一下。」
權持季實在是乏了這位長輩驢頭不搭馬嘴的故事,既然趙明德不走,那他走。
權持季起身,旁若無人地走出去,邊走邊喊:「琔琔,把你的課業拿出來,待會考你。」
就是把趙明德當空氣。
趙明德立馬就追了上來:「唉唉,聽老夫講完啊。」
權持季倚著門,連歪眼睛看趙明德一眼都懶,捅了捅耳朵:「那你快點說。」
趙明德的聲音一瞬拔高了,興味盎然:「傳言這東西呢,一半靠真相,一半靠杜撰……」
他覺得自己這一句話真有文化,好有涵養,
遂咧出了整整齊齊的八顆牙齒:「你猜猜,什麼是真的?哪一部分是假的?」
權持季冷笑一聲,他的嘴一直很歹毒:「我猜,你氣個半死是真的,對許沉今說不至於此是假的,畢竟許沉今那個主意是不錯的。」
他的笑容陰惻惻的,說出來的話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如果是我,我當時會毫不猶豫地採用許沉今那個辦法,為什麼說他心狠手辣呢?打仗嘛,死這些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瘋子,一個冷漠的瘋子。
權持季歪了歪眼睛,頭髮吹到肩頸,蓋住他的鬢角,就著這個角度,趙明德看不見權持季的表情。
他在笑,笑容里滿是讚賞。
權持季心道:許沉今做過的事情里,權持季唯一同意的就是這個把染上瘟疫的人投到敵軍的主意。
趙明德:「……」
他怎麼就忘了權持季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對於不當人這件事,他們半斤八兩,各有千秋。
趙明德語塞,慢慢地將他的手把在權持季的肩膀上,平時憨厚耷拉著的眉毛突然一揚,灰溜溜的眼珠子左右一撇,盯得權持季的後脖子一緊。
看起來再平易近人的趙明德也是一個久經沙場的主兒。
他好像是滿意了權持季的回覆,接下去說道:「許沉今比你要瘋,他口中說的那個染上瘟疫的人是他自己,他拖著那具帶著瘟疫的身體衝過去,不怕死一樣,把前太子救了回來。所以我佩服這傢伙,看起來文文弱弱,一拳就倒,他怎麼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