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老闆身上好熱好熱,腳底板一涼,力氣好像從足下開始一絲一縷地消散。
隔著蓋頭看見的世界都是「帶著血」的,跳躍著火光的龍鳳火燭看起來並不真切,不過沈問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叫因子虛作嘔。
沈問抓住了因子虛的手,指頭擠進他攥得不透風的掌心裏面,把因子虛的刀掰了下來,任由府里的老帳房先生將兩團紅艷灼人的綢緞團花系在他和因子虛身上,兩人用一條薄如蟬翼的紅綢聯繫,夫子的手一直在反覆地攥緊又放鬆。
權持季腳下的半裁葉也很艱難地咽了咽唾沫,更叫他不安的是,半裁葉藏身的案子就在權持季腳邊,他可以看見權持季面上是如沐春風,案子底下的手卻飛快地把玩著切肉的刀。
半裁葉可以感受到權持季看著沈問和因子虛的身影越挨越近時有一點兒深沉的呼吸聲,好像想把因子虛搶回來一樣的壓迫味道。
明明還是這樣大小的一把刀,在因子虛手裡毫無威懾力,但是在權持季手裡就讓人心如擂鼓,惶惶不安,好像電光火石之間,這把拇指長的滑稽小刀就可以易如反掌地穿透一個人的顱骨。
除了這把小刀,讓沈問心驚肉跳的還有權持季早有預料一樣把一條腿架到了半裁葉膝蓋的位置。
半裁葉簡直是欲哭無淚:「……」
媽的,這傢伙一定是知道了。
他可沒忘記因子虛被權持季打成了什麼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由悲從中來。
權持季來這裡幹什麼?
因子虛和沈問又是怎麼回事?
這裡有太多的說不清和道不明,叫半裁葉咬牙,心裡咒罵。
不過,權持季沒有把藏著的自己供出去,或許……是友非敵?
半裁葉剛要改觀,權持季突然一腳朝著他的面門沖了過去,精準地蹬上了半裁葉的鼻子,叫他一通鬼吼鬼叫,扶著自己的鼻子奮起,腳底有火一樣跳了起來,連續跳了好幾下,噠噠噠,歇斯底里一樣地尖叫。
半裁葉捂著自己流了鼻血的臉,突然就反應過來了,他狠狠瞪了一眼權持季,又眉毛抽搐地看向因子虛和沈問,微笑。
「乖乖!」
權持季也看著他們三個,表情更加愉悅了。
惡劣的笑意揮之不去,他隔著琉璃杯看向了因子虛瘦削的身子,突然就歪了歪腦袋:「因老闆吶。」
好好玩。
不是這個怪盜也喜歡因子虛嗎,不是因子虛對沈問意義重大嗎。
這三個男人一台戲,好看死了。
因子虛明明都看不清楚權持季的表情,卻還是遠遠地瞟了過去,臉上是同樣的惡劣的笑容,單單是看他們兩個的表情就像極了「狼狽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