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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假山邊引水做了一個小池,此時池子裡面的月影漸漸斑駁,半裁葉一個骨碌被扔到了假山旁邊,還沒爬起來,冷刀貼著水面滑過他的面門。

人聲吵鬧,很快就把這裡包圍:「奉旨緝拿大理寺卿沈問,閒雜人等一律不准放出去」。

只消看一眼,半裁葉就汗毛倒豎,手心沁出了厚厚的一層汗。

刑部的人,抄家的隊伍。

以往來拷人滅門抄家的都會是大理寺卿,可大理寺卿明明是沈問,帶頭的只能說陛下欽點的刑部大臣,要被抄家帶走的人是——「沈問」。

半裁葉醍醐灌頂,他清晰地記了起來,他的腰帶布搭子裡面有一把西域鐵匠打的刀,削鐵如泥。

就算力氣小得好比幼童,也可以用它砍下一個人的腦袋。

半裁葉堪堪躲過照著他面門來的彎刀 跌跌撞撞地向裡面跑去。

裡面的景象果然叫人呼吸不暢。

滿座皆驚,因子虛一刀捅在沈問的腰側,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裡就是因子虛腰窩上被烙了一朵蓮花的位置。

沈問鮮血淋漓的樣子在嫁袍上看不真切,只能看見那一塊濕漉漉喜服可憐兮兮的黏在他的皮肉上。

半裁葉早就已經嚇掉下巴,饒是他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場面。

他還好,其他人是又嚇又懵逼,呆呆傻傻地看著沈問大婚之夜,沒有郎情妾意春宵一刻,反而被人緝拿,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身著嫁衣的男妻突然側過身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把刀子,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向沈問的腰窩刺了過去,甩了甩手腕子,不屑道:「板上釘釘的事情,為什麼還要帶走調查,直接殺了不好嗎?」

大腹便便的老孔儒們個個失聲尖叫,權持季遠遠地看著因子虛,隔著半透明的蓋頭,他壓根看不清楚因子虛的臉,但他好像可以感受到——因子虛的如釋重負。

因子虛到底是在幹什麼?

權持季雖然對沈問挨刀子這件事情毫無波瀾,當他還是好奇:因子虛瘋了?這是……殺了他的恩公?

沈問僵直著手臂,一邊要往因子虛身上倒,一邊又慌亂地去摸因子虛的臉,一下又一下,急切地,難捱的,口中還在念念有詞著:「夫子,夫子……」

因子虛面無表情地把沈問一推,那掛在因子虛下巴處的手被因子虛用力甩開,沈問掙扎著攥緊手裡的蓋頭,隨著沈問目眥盡裂的表情,一大片的蓋頭被他扯了下來。

這蓋頭上是五彩斑斕的孔雀翎繡的連理枝,光華在流轉,一片的紅在因子虛的臉上流淌了下來,白皙的臉乾乾淨淨,清清透透的桃花眼微微一勾,眉心舒展,他回頭看向了席下,抬起眸子,將腦袋揚了揚,又成了那個高高在上對著權勢嬉笑怒罵的許沉今。

因子虛這張臉,每個五官獨立出來都美得突出,組合在一起卻美得統一,五官清冷精緻,氣質卻是妖異罕見,讓人過目不忘。

陽長已經看呆了,大張著嘴巴,嘴唇成了一個「O」形,呆呆傻傻,難以置信般大聲地脫口而出:「靠,這他娘的是因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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