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瞥了一眼,“你們娘娘怎麼不露面?”
叢仙早就受金娘娘交代,編好了一套說辭,低著頭道:“娘娘說,難得萬歲爺駕臨,她預備了些小把戲,給萬歲爺解悶。人走不開,就不出來迎接萬歲爺了,請萬歲爺進內寢,進去自然就明白了。”
皇帝蹙了下眉,想不出來這恪嬪又有什麼鬼把戲。但既然人來了,該例行的公事還是得例行的,便由敬事房太監引領著,邁進了東偏殿。
身後的槅扇門合起來,外間的燈也滅了大半,內寢靜悄悄地,只聽見鞋底子踩踏蓮花磚,發出短促的清響。
皇帝遊走在層疊的金絲帳幕間,一重又一重,像走進了一個夢。
帳幔深處的恰花月洞架子床前,垂掛著及地的白羅綺紗,隱約透出後面朦朧的身影。他素來知道金氏愛在閨房裡弄些出其不意的小趣致,便沒有多想,踏上腳踏,在床沿坐了下來。
“你身上大安了吧?”他隨口問了句,等著她一躍而起,從背後纏上來。
可是沒有,仍舊靜悄悄地,沒有半分動靜。
皇帝沒有太多雅興和她周旋,伸出手指,百無聊賴地挑起了半邊紗帳。
帳後的景象讓他一怔,只見彈花軟枕上枕著個人,秀致精美的面容,一頭如雲的烏髮潑灑在枕席間。人去盡雕琢,愈加純粹自然,唯留一雙紅翡滴珠耳墜子垂懸在頸畔,隨著一呼一吸,微微震顫。
第30章
芙蓉色的薄衾,蓋不住半露的肩頭。可能因為缺了養尊處優的從容,人有些瘦弱,鎖骨支撐起來,輕易就能引發人心底的憐憫。
皇帝坐在那裡靜靜看著,沒有因意外挪動身子。
其實在他眼裡,女人都是差不多的樣子,躺在枕席間,無非是為侍奉君王。只不過這個身份有些不一樣,看樣子又是金氏的好主意,擺弄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借花獻佛刻意討好他。
但僅憑一個宮人,就能扭轉乾坤嗎?
皇帝無趣地牽了下唇角,他的嬪妃里有這樣頭腦簡單的,著實令人苦惱。
垂眼掃了掃,不過這張臉確實算得無懈可擊。他還記得第一次在螽斯門前見到她,燈籠微光的映照下,浮現一雙烏濃的眼眸,錯愕的一小段凝視,讓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後來再見,總在一些機緣巧合的瞬間。也可能男人天生對漂亮的姑娘更有耐心,入了眼,就漸漸留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