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妃這才回神,擺了擺手道:“我那兒是病了,是給嚇的。”
如約溫吞地笑了笑,“好好的,怎麼嚇著了?”
湘王妃慘然掖了掖額頭的冷汗,“就是聽說余大人要上陝西去,替慶王擔心呢。他這人也是狂悖,先帝入地宮這麼大的事兒,說不來就不來,要是換了我,我爬也得爬進京。還有他那個王妃,怎麼當的家,夫婦兩個一齊窩在封地不見人,怎的,在家孵蛋吶。”
她口頭說得事不關己,但這個消息對她的衝擊,遠不止擔心慶王那麼簡單。余崖岸這一領命不要緊,這回來參加喪儀的藩王們,還能吃得下飯嗎?
湘王妃終於拽住了如約的手,“余夫人,咱們相處也有兩天了,您瞧我這人怎麼樣?”
如約說好呀,“王妃是善性人兒,處處幫襯著我,我和王妃不見外。”
“既這麼,我還想求您幫我個忙。”湘王妃道,“我也不瞞您,我們這些人,留在京里整日提心弔膽,最怕就是上頭動削藩的念頭。每逢有這樣的事兒,都是錦衣衛承辦,像前頭的魯王,舉刀扛大鼎的,半個腦袋都被錦衣衛削了,多怕人!所以我想託付您,您是余大人枕邊人,能不能幫我留點兒意,要是探見養心殿裡有什麼消息,一定知會我,好讓我們有個應對。”
如約心頭激動起來,但語氣還是慣常地平靜,“御前要真傳了令兒,還能怎麼應對?”
湘王妃愁腸百結地說:“削藩總得一地一地削吧,咱們就對著山海圖,發現離我們的封地越來越近時……也別等上頭費心了,自請完璧歸趙就是了。”
其實當初新帝也算沒對他們趕盡殺絕,不過收繳了兵權,還讓他們歸藩尊養。如今五年過去了,皇帝的好耐性也快用光了,他們這些眼中釘要是不自己識趣兒,將來恐怕難逃貶為庶民的命運。
湘王妃的言辭間滿是絕望,但如約並不氣餒,王妃們被困在京城,未必知道封地上的情況,削藩一旦開始實行,每一位藩王都會惴惴不安。兵權被收繳了,私底下就真的一點後手都沒留嗎?都是先帝的兒子,她不相信那些王會坐以待斃。也許只是缺少一個契機,什麼時候觸動了機簧,說不定還能醞釀出一場風雨。
總之她是抱著希望的,有任何機會都想試一試。湘王妃既然開了口,她毫不猶豫就應下了,“原本這種政事,我不該摻和,但我和王妃交好,既然王妃託付我,我不能不答應。”
湘王妃大喜,簡直對她感激涕零,“夫人的這份情,我牢記在心上。將來只要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一定聽候您差遣。”
如約抿唇笑了笑,“王妃言重了,傳個話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兒。”說著愈發套了近乎,“王妃總是夫人夫人地叫我,怪見外的。我的閨名叫如約,您往後就這麼稱呼我吧。”
這個名字細細在湘王妃舌尖研磨,“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也極喜歡,如約而至,聽上去多溫存!我娘家姓鄭,閨名叫端容,唉,嫁了人,除了家裡父母,就再沒人叫我的名字了。你要是不嫌棄,咱們就當姐妹一樣走動,總比外面那些人親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