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耐地皺眉,想避讓,他的右臂從她腰下穿過,緊緊勒向自己。
不知是不是她聽錯了,她聽見他語調里隱約的哽咽,“我這麼愛你……”
她睜著眼,腦子渾渾噩噩,試圖釐清什麼,但就像困極累極的時候一片空白,只感覺到洶湧的熱浪拍打,一陣急似一陣。
床頂的百子千孫帳,至今都沒有更換,無數形態各異的小童在眼前扭曲,變成蕩漾的漣漪,讓她無法分辨。
他輕輕吻她,帶著哀懇的語調說:“和我……做尋常夫妻好嗎……我只要你。”
可是她試圖舉刀的右手,卻被他用力扣住,扣得沒了知覺。他一面在說愛她的時候,一面從未忽略對她的防備。他早就看穿她了,她下一步要做什麼,他提前作了預判,她沒有半點施為的空間,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他吃干抹淨。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只聽雨絲急拍窗欞,發出綿密的沙沙的輕響。
他在她身上興風作浪,她明明應該生不如死的,卻可恥地感受到了歡愉。她覺得愧對父母兄弟,陌生的感覺讓她無所適從,擔心喊出來,只得死死咬住嘴唇。
但越害怕什麼,越是無法躲避。一陣潮鳴電掣,聚流成江,滔天的巨浪忽然向她砸過來,伴隨他洶湧的愛意,瞬間把彼此淹沒。然後神思恍惚,餘韻悠長。他的臉枕在她頸邊,細細地輕喘,略歇了歇,從她頰邊吻到了唇上。
就這樣,心應當靠近了吧,她可以減少一些對他的恨意嗎?至少不要在歡愛的時候,還想著對他下手。
如約卻覺得懊惱,設想的事沒有做到,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先前是太樂觀了嗎,以為只有一步之遙,結果功虧一簣。她灰心喪氣,無法面對自己,不過這樣低迷的情緒沒有持續太久,轉念想,還有機會的,他總不能整夜不睡吧。
可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慢慢撐起身道:“夫人好像不怎麼歡迎朕,難道朕留下,讓你為難了嗎?要果真這樣,朕走就是……”
話還沒說完,她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別走,留下。”
這話讓他鼻子一酸,就算她是違心的,就算她沒有停止算計,他也願意享受這謊言,願意順水推舟。
於是重又躺回去,睡在她身旁。她刻意和他保持距離,他看了她一眼,不滿道:“還是和我這麼見外?”
如約沒辦法,靠過去一些,枕著他的手臂,貼在他胸膛。
他低下頭,長而濃密的眼睫刮過她額頭,“嘴上讓我留下,其實心裡一點都不高興。是我做得不好,讓你失望了?”
她耳根子發燙,“別說這個。”
“那說什麼?”他的指尖在她後腰上徜徉,“說說你心裡有什麼打算,你我的路,要怎麼繼續走下去?”
如約這會兒只想讓他趕緊睡,便閉上了眼睛,“我累了,不想說話,”語畢轉過身背對他,然而手探進枕下,小心翼翼摸了一圈,發現匕首竟然不翼而飛了,心下頓時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