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殊愣神了一會兒,「你還記得麼,小的時候,我說過什麼話麼。」
「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沒有哪個人可以與哪個人一直在一起,無論兄弟君臣亦或者是別的,除非……」
蘇茗道:「你想說什麼?」
濮陽殊輕聲道:「如果是夫妻道侶……」
「夠了。」他的話語被蘇茗的冷硬所打斷,是斬釘截鐵的拒絕,「別再說這麼孩子氣的話了,你的年齡已經不小了,這種妄語,不是可以輕易出口的。」
你覺得,我是在說什麼妄語麼。
你覺得,我只是一時興起麼。
你覺得,我自己……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麼。
你覺得,這些話語,都是未經深思熟慮擅自出口的麼。
濮陽殊的臉色剎那變得蒼白如紙,是他衝動發言,但衝動的只是這個行為,而不是他所說的話,這些話語,其實藏在他的心裡很久很久了。
為什麼要用這麼冷硬的語氣,難道自己的愛,是這麼不能為他所接受,是這麼骯髒醜惡。
以前,他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一滴水珠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濺起小小的一點水花。
濮陽殊驚訝的看著那點水珠,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發現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哭。原來,自己的眼睛裡,居然還能流出這樣的淚水麼。
他從來都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的。
濮陽殊側過頭去,盯著台階縫隙里生長出來的一株小花,眼眶卻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他突然覺得有排山倒海的委屈湧上心頭,雖然仔細一想自己其實好像沒什麼受委屈的地方。
怎麼,你喜歡別人,別人就要喜歡你麼。這些年,自己與哥哥的身份只暴露給月影嵐,東方鳳與濮陽純,濮陽雷與濮陽同,充其量只是覺得自己有病。
那些侍衛侍女,只覺得他冷臉笑臉的一日一換很有趣,哥哥在的時候他們就一窩蜂湧上去,他在的時候別人就繞道走。
說什麼,少主果然很喜歡劍,練劍的那一日心情就好,練槍的時候心情就不好。都是扯淡。
濮陽殊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的眼睛磨砂一般的痛和乾澀,只是留了幾滴眼淚,就這麼難受麼。他以前,也從未哭過的。
「哥哥,」他用手背擦拭掉自己新湧出來的眼淚,輕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愛很骯髒,我根本……不配愛你。我的愛,讓你覺得噁心,是這樣麼。」
他的語速實在太快,快的讓蘇茗一時之間幾乎反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