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不作聲的蹲在一個角落中,把玩著手裡的兩個泥偶,神情卻是辨別不出喜怒,事實上他的情緒也的確不是這二種簡單情緒可以概括,他的心簡直是一團亂麻,七情六慾要把他整個人都翻覆過來。
於是他一會兒笑了起來,一會兒又嚴肅了起來,有天使和魔鬼在他的頭腦里交戰,天使語調平和而喜悅,差點就要放起煙花來祝賀,把濮陽殊說的天花亂墜。
「不要想那麼多啦,你不開心麼,仔細想一想,他願意和你做這種事情,一定是喜歡你啦,你難道不了解你的哥哥麼,他平生最厭煩矯飾,而且很負責任,他會對你負責的哦。而且,今天,你們就可以成親……多年的夙願,終於可以了結了。」
濮陽殊想想看,確實是這樣,還沒來得及喜悅就被澆灌了一頭的涼水,「你不要忘了,你得到的這些,都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上。」
魔鬼桀桀的笑著,像是要把濮陽殊所有的陰暗都拉扯到陽光之下,「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把他栓到身邊麼,建立在謊言之上的,只能是謊言。更何況,你只騙了他這一件事麼。」
「昨天晚上,你究竟在想什麼?生米煮成熟飯,酒後糊塗沒有神智?其實,你並沒有醉不是麼,你只是不敢清醒的面對一切,於是才喝了酒,是,沒錯,他是願意和你在一起,但是這能代表什麼,他知道你編造的過往都是假的麼,什麼兩情相悅,簡直是最大的笑話。」
「你在騙他啊,你還能想出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只是想把他綁在自己的身邊罷了,為了這個結果,你可以不擇手段。」
「他是失憶了,但他能一輩子失憶麼。你可以猜一猜,猜猜看他若是恢復了記憶該怎麼想你……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還是會離開你的,離開你之前,還會覺得你很噁心。」
「你的自私,你的愛會讓他噁心!」
濮陽殊搖了搖頭,心道,不會是這樣的。
他便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枚銀鐲,卻不由得想起留音珠里的話,柯元嘉說這裡面封存著哥哥的力量。
哥哥來自……天界啊。
他的眼神恍惚一瞬,又是一些奇異的碎片流轉到自己的腦海間,他只能捉住一些流影般的殘片,隨後,他堅定了自己的眼神。
喃喃道:「哥哥,你擺脫不了我的,除非我死。如果你真的恨我,那就殺了我吧……」
他將銀鐲鎖入一個帶有重重禁制的盒子,又將盒子放入暗格,希望柯元嘉可以找到這個銀鐲吧。
哥哥,我可以把你的力量還給你,也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你,我更會用自己的一切換取你的仙途永昌,你所需要的……
只是記住我,記住我是你唯一的弟弟,也是你唯一的道侶。
「哥哥,你知道我新近學習到的術法麼,我們的契合度很高,所以,我可以毫無障礙的將我的功體傳給你,這樣,我們也算是永遠在一起了吧。」
這個術法,來自夢中的啟示。
不知不覺的,他就學會了這個術法,並且有了預感,哥哥是最適合承接他功體的人。
銀鐲指引歸墟的方向,歸墟封存著哥哥的力量。
自己身體裡的力量……將是哥哥的第二份力量。
他站了起來,走到槍與劍的旁邊,撫摸上湛盧銀雪劍,這柄劍在六年前便開始自晦,如今已經不像是一柄神兵,灰撲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