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似乎有門鎖輕動的聲音,畫面上溫母藹然一笑:「但終歸我們做父母的——」
她話說到一半,外面突然「嗵」一聲沉響,似乎有什麼重物倒地。
溫母和溫羽澤的表情霎時變了,他們對視過一眼,溫母起了身,朝向門外嘴唇不住發抖道:「阿博?」
外面沒有絲毫聲響,溫母向前的時候步子都有些踉蹌,但走了一步又想到什麼似的,回頭沖溫羽澤擠出一個笑來:「羽澤不要怕,可能是爸爸他撞掉了什麼東西。」
但是一股莫名的恐慌感幾乎要把溫羽澤溺死了,那股畏懼像是千斤墜一樣砸在他頭頂,讓他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聲音道:「媽媽——你,你先不要出去——」
溫母沒有應聲,外面有沉沉的腳步聲響起,在那個瞬間她抬手切掉了影像,她眼中漫著惶急時的眼淚,但還是強撐出一個笑容來,只留下最後一句話:「羽澤不要怕,爸爸媽媽愛你。」
然而她似乎是太過緊張了,只來得及切掉了影像。溫羽澤發瘋一樣的捧近終端,嘈雜過後入耳的是溫母戰戰兢兢的一聲問話:「你們是什麼人?阿博呢?」
溫羽澤的眼淚瞬間漫了出來。
對面的死寂只在瞬間,而後便是溫母撕心裂肺的一聲哭叫。她大概是在叫父親的名字,也可能是怨恨到不擇言的詛咒。那樣歇斯底里的掙扎和哀嚎持續了許久,到最後完全變成困獸般的嘶吼。溫羽澤從來沒想過母親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然而片刻後這樣的聲音消失了,他耳邊就只剩下了哼吟聲,那大概是人類垂死前寫滿無措和恐懼的喘息。寂靜把自己這邊的喘息聲越放越大,於是溫羽澤屏住呼吸認真去聽——而他發現,到最後連那點細微的掙扎都沒有了。
死亡是張網,交織在溫羽澤身上,把他包裹的密不透風。他捧著通訊聽著,到最後一片寂靜中那沉沉的腳步聲由近至遠,他涸死的生命里最後一絲氣力也隨著腳步聲遠去而抽離。
那腳步聲的主人在離開時似乎踩過了什麼濃稠的液體,單是想像一下,溫羽澤就能想到父母躺在走廊上的,不曾瞑目的雙眼。
至於那些猩紅又尚且溫熱的液體……
是血?
他怔怔想。
*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他根本不記得,只是在他記憶里他只不過聽到後面父母慘死時彌留之音時稍稍窒息了一瞬間。下一秒他晃過神來的時候周圍就已經擠滿了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