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弗蘭受到了極大的震動,禁不住把抱著言澤的手又收了幾分。結果一動之下又想起言澤遍體鱗傷,當即也不敢多用一毫的力氣。而言澤微微睜開眼睛,混蒙中看清李登殊的樣子,似乎又掙扎著要抬起手。
弗蘭心底抽疼,當機立斷把言澤的手給擋下,自己極為麻利地指明了方向:「他在那裡面!」
李登殊循著看過去,發覺弗蘭指著的正是最初破壞彈形成的那個深坑。他忙不迭起身朝那邊走去,而霍路德眼疾手快起身拉住了他。
「我的上將,」霍路德用盡力氣鉗住李登殊的手道:「你是打算就這麼跳下去救他麼?……安斯艾爾沒那麼沒用,你已經幫他把最大的麻煩解決了,下面該想想自己要怎麼辦了吧?」
李登殊看了他一眼,沉著眉眼道:「我知道。」
你知道個鬼!!
好容易接受了自己押寶壓得滿盤皆輸的現狀,不能再容忍把餘下的老本也都賠進去。霍路德急道:「當務之急是把貨艙里東西搜出來……照凱恩斯那個反應,他們這裡一定有貓膩,只要我們能抓到證據,就能反敗為勝,那你下來就不會被……」
「霍路德,」李登殊同他道:「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從我下令封鎖法政院那一刻起,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就已經註定了,李登殊以自己為籌碼來換下艾爾的性命的結局。
霍路德瞪大了眼睛,卻也只能不甘心地咬牙切齒:「你真是個瘋子。」
「彼此彼此。」李登殊沒什麼語氣地掙開了他的手,直直朝那個坑洞走去:「所以,在那之前……」
「至少讓我確認他是否安全。」
*
儘管先前已經隱約有了那樣的猜想,但是真的通過傅榮淮的反應坐實了的時候,艾爾如墜冰窟。
那樣境況下言澤留下來意味著什麼,兩個人都心知肚明。而為什麼他們兩個真的發現貨艙里藏了什麼的人卻沒有被堵死在地下,也與地面上言澤和那些人的糾纏分不開關係。
然而他卻什麼都做不到。
在這個關頭艾爾重新體味到了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和六年前如出一轍。頂上每一次震動都像是對他的一次審判,而他在下面卻什麼都做不到。
他幾次想原路返回都被傅榮淮阻攔了,理由是在一片黑暗中來回摸索著的他們根本找不回原來的路。更不用提,艾爾心知肚明的是即便是能夠找回去,傅榮淮也絕對不會讓他折返。
「人的犧牲總會有目的,安斯艾爾。」傅榮淮認真道:「就像你剛剛不顧一切騙開那道閘門是為了我們的生機,言澤會願意在上面拖延著,也是為了你的性命。換做平常你回去我當然沒有意見,但是現在……安斯艾爾,你要承認,你回去只會是言澤的累贅——你會讓言澤的犧牲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