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沒錯過艾略特眼底那一瞬間的茫然,於是他默默退後了一點,以恰好錯開艾略特半個肩膀的距離跟在一邊。
對於艾略特,他做了的、要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剩下的是——
隨著衛兵在那扇寬厚大門前站定,艾爾抬頭瞥了一眼,將此刻廊道側光幕時鐘所顯示的時間烙印在心底。
上午十點整。
想來賽德也應該收到消息了吧?
面前那扇大門徐徐打開,隨著步伐邁進,他的目光次第掠過在場的所有人,艾爾隨之露出了一個微笑。
他所執棋的兩場博弈,在此刻開始共演。
*
彭斯從登上樓梯,耳畔所沐浴的那片死寂中就可以判斷出來賽德今日的心情。樓梯兩側的隨侍者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出,見到他只敢拿眼神示意打個招呼,似乎是怕點頭的波動都能激怒捕食者、誘發上位者新一□□虐一般。
自從當著聯盟眾人作出鄭楊已死的宣言過後,賽德情緒的高壓線便被徹底觸及。短短几天時間,在他面前觸了霉頭被解決掉的隨侍者就有七八人,即便是軍團的將官和帝國理政大臣也幾次在他這裡碰壁。臨近所駐軍團的少將奉命來匯報之時,甚至還被賽德揪住由頭讓人拖出去打了幾十鞭子。
儘管彭斯感覺賽德並非是無故發作,可由其他人來看——尤其是針對那位軍團少將的處罰,簡直是無妄之災。賽德·卡爾納特的暴戾之名如此更上一層樓,愈演愈烈到目前中盟留置區的接洽方都已經有些怵他了。
畢竟……自己作為所有人眼中賽德的心腹,其威力也不下於豺狼虎豹。
彭斯想著即將要給賽德帶去的那則消息,思考那又將要掀起新一輪的腥風血雨。掠過花窗前的風景,彭斯背向窗外透下的明光,抬手叩響隱沒在陰影下的那扇門。
「殿下。」彭斯道。
但與往常不同的是,賽德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彭斯遲疑了一瞬,最後選擇推開了門。
賽德以一個極為鬆弛的姿態仰坐在靠椅上。
他目光有些迷離地仰頭看著房間吊頂上駁雜繁複的花紋,敞開的綢衣領露出的皮膚帶著異常的潮紅。他聞聲偏過頭去,眯著眼睛,像在恍惚中看清了彭斯的臉,而後有些遲鈍道:「……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