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葬禮結束後,我當即報名參軍入伍——這個世界的戰亂如此頻仍,而我如果需要一個有效的向上途徑,那麼軍部是絕無僅有的選擇。儘管現在看來那時候的想法未免青稚的可笑,但實際上我也確實靠著這樣的想法走到了最後。我就這樣隱沒自己在軍中熬過了一年,一年之後戰爭結束,我得到了休假,但我卻無處可去。
「而就在那時,我遇到了我來到長明星系以來第一個危機。我被識破了,被一個他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他的陌生人。
「那天兵署通知我有親友來探望,我以為是維特的親戚們又來喋喋不休希望我分出一部分遺產——實際上在我獲得繼承權後不久,就按照維特生前的遺志,將所有的財產都捐給了戰亂孤兒院。沒想到來的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他神情孤傲且冷漠,儘管本人不願意承認,但把他堆成人形的無疑是貴族骨子裡的不屑和傲慢。我這麼說是指他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用鼻孔朝著我,而後皺著眉頭極為不悅地說:『你不是維特,你是誰?』
「兵署的書記員那時候聽得一愣,我卻已經知道了那個人是誰。維特曾經說過他有個傲慢到鼻孔朝天的異族朋友,雖然說話嗆人,但心地不壞。於是我只能大笑著上前拍著他的肩膀架住他,一邊把他挾持回去一邊說:『說什麼胡話呢斐德羅,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
「雖然給我帶來了一些麻煩,但斐德羅確實如維特所說的那樣,是個好人。他大概猜到了內有隱情,雖然一直表現得極不情願,但卻任由我拐帶他回了宿舍。不過我知道那一切都是表面,因為在我囉囉嗦嗦講維特的事情時,他一次也沒有打斷我。我非常開心,可以說那是我離開芬妮爾、離開我們的小潘西和崩落星系後最開心的一天。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暢快的和人交談過了。
「不過在那之後斐德羅嚇到了我——在我講述完那一切後,他開始坐在我的床上無聲的掉眼淚,我從來沒看到一個人能掉那麼多眼淚,以至於我懷疑斐德羅是Omega,他的悲泣是為他逝去的戀人。後來我支支吾吾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斐德羅並沒有反駁,而是給了我一拳,儘管他的拳頭軟綿綿沒什麼力道,但我知道,我必須裝作很痛的樣子。不然會有比眼淚更麻煩的事情。
「果不其然,看到我吃痛的樣子,斐德羅翹了翹嘴角,而後收了手。他告訴我一些我沒注意到的會露出馬腳的細節,然後讓我如果有什麼麻煩就去找他。儘管在他離去後,書記員已經隱晦提示了我那似乎是個帝國人,不過當時的我正在興頭上,完全沒有意識到什麼問題。晚上我給芬妮爾寫了一封長信,講述我在長明星系的第二個朋友,儘管很難得到她的回信,但我也每天都這樣堅持了下來。
「在那之後,斐德羅大概每隔兩周左右來看我一次。這顯得非常神奇,尤其是我們不斷更換隨屬部隊,四處屯紮的時候。這樣的時間大概持續了兩年左右,兩年時間,我從一個普通的士兵,不斷努力成為了尉官。在我的同僚為我們慶賀的那天,我喝的醉醺醺地和斐德羅碰頭了,儘管我向他傳遞了我的喜訊,但斐德羅的恭喜顯得非常不誠心。如果換在一個清醒的時刻,我或許會略過這件事,但是當時我喝醉了,所以對此不滿地糾纏了下去。斐德羅無法,認真問了我一個問題:維特,你如果真的想改變一切的話,那麼你認為這樣足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