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保護安頓吐蕃使團,葉長庚沒有隨行回來。但他寫了陳情的奏摺,由李策轉交。
公平起見,皇帝允許閻季德申辯。
閻季德想了許久,才開口道:「微臣的確有罪,但微臣罪在做事魯莽,可微臣對聖上的忠心,天地可鑑!」
他重重叩頭,血流滿面猶不停止。
皇帝神情微動,問道:「你跟楚王,有私仇嗎?」
閻季德哽咽道:「沒有,但微臣知道他覬覦太子位,有不臣之心。」
皇帝又問李策道:「你自己想想,你可曾有什麼地方,同他有齟齬不合嗎?」
李策不假思索道:「兒臣敬重閻統領守護京都,與他沒有私交,更無不合。」
他沒有提順嬪被閻季德嚇瘋的事。
誣陷皇子謀逆,已是重罪。沒必要把母親扯進來,讓她再次被天下人議論羞辱。
更何況如果提起來,皇帝勢必會懷疑閻季德這麼做,是怕李策尋仇。皇帝是不怕朝臣之間因為私心傾軋的,他怕的是不臣、不忠之心。
皇帝冷笑一聲,坐在御座後神思沉沉,看向本朝三公和首輔大臣,宰相傅謙。
「傅卿你來告訴朕,此案該如何判?」
皇帝知道不會有無緣無故的誣陷,他問不出,故而有些氣惱。
或許無論閻季德還是李策,都有皇帝不知道的,神秘莫測的一面。
傅謙施禮道:「按大唐律,構陷污衊重罪,可流三千里,亦可判處斬刑。」
至於到底是流放還是斬刑,一切但憑君意。
皇帝頷首,又把詢問的目光看向三公中說話不太喘氣、地位又最高的太傅。
太傅或許是因為年紀老邁,不太想看到殺伐,故而勸解道:「那老臣就斗膽開口,懇求聖上看在閻季德衛護皇城七年的份上,饒他死罪吧。」
畢竟這件事沒有產生太大的惡果,皇帝聞言頷首道:「那就依張太傅所說,抄沒閻季德家財,流三千里。」
閻季德並未求饒,兩名宮內羽林衛上前,把閻季德拉下去。
三公和宰相也告退離開,紫宸殿內便只剩下皇帝和幾個小輩。
李策、葉嬌還有跟來看熱鬧的李璟。
「朕現在知道,」皇帝站起身,在殿內踱步道,「李策因為流民,去了楊泉山;葉長庚看到信煙,去了楊泉山;那葉武侯長是因為什麼呢?不會……未卜先知吧?」
煩心的事情剛剛處置完,皇帝的聲音里還帶著一點威嚴。
話音剛落,李璟就縮回頭,考慮從哪裡溜出殿。讓他意外的是,葉嬌並未告狀。
「回稟聖上,」葉嬌叩頭道,「微臣聽說楚王殿下去楊泉山尋找流民,放心不下,才跟去了。」
她沒有提被李璟哄騙的事,李璟長鬆了一口氣。
而皇帝關注的重點,當然是「放心不下」這四個字。